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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跟着你(44)

纪韶呆站在那里。

许久,他吞了口唾沫。

车厢里有医生出来,她蹲下来查看的时候,妇人已经呼吸停止。

列车员安抚受惊的乘客。

所有人不再说笑,他们是回家过年的,没想到会撞到一场事故,看了死人,太晦气了。

纪韶的呼吸粗重,惊魂未定。

他再去看那个布包,就多了诡异的心情。

人死之前是会这样吗?有感觉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纪韶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他紧张过度,破口大骂,“操!”

“吓着了?”中年男人一屁股坐下来,鼻青脸肿的,“同学,又见面了。”

纪韶闭了闭眼,铁青的脸色遮掩,这个人看着伤的不重,当时打的那么乱,拖走的时候好像都神志不清,他还以为那几人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中年男人说,“那女的是磕到水池了。”

他啧啧的说,“厕所那边地上有水,滑着呢,她倒好,走路不顺溜,还穿双泡沫底的鞋子,这不,滑倒了。”

纪韶奇怪的问,“你在?”

中年男人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我在啊,在旁边抽烟呢。”

“奶奶的,我给吓的差点尿了。”

纪韶太阳穴疼,快到站了,崔钰怎么还没回来。

中年男人热情的掏出一包烟,“抽烟不?”

纪韶摇头,剥了个薄荷糖吃。

中年男人笑着问对面的女生,“小姑娘,你去哪儿啊?”

纪韶舌头上的糖差点吞下去。

他屏住呼吸,暗自去看对面不知道是什么的女生。

女生说,“陂州。”

纪韶觉得自己是吓出新高度了,他竟然淡定的听着中年男人和女生聊天,你来我往。

中年男人看着窗玻璃,“雾霾天就是不好,太不安全了,鬼知道司机什么时候就看花眼了。”

车门那边的休息室,几个列车员神色慌张,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中年男人掐着烟,“我去看看。”

不止他,其他乘客也注意到了。

很快,纪韶听到议论,死了个列车员,说是心肌梗。

中年男人夹着烟回来,“活该。”

纪韶的余光扫向中年男人,那列车员就是参与打斗的几人之一,给了这人一拳头的那个。

“你的手流血了。”

耳边细柔的声音打断纪韶的思绪,他抬眼,一个创口贴递到他面前。

纪韶不知道自己是摆着什么样的表情从女生手里把那个创口贴接住,裹上手指,他突然觉得如果对方真是鬼,也不会加害他。

女生善意的笑了一下。

纪韶的面部也跟着抽了一下。

中年男人对着杯子呸了一口,“想喝点好茶叶就是不行,没指望了。”

突然,蜂拥的警报声刺耳,在人们的慌乱无措中,车壁遭重撞。

那一下过后,车厢极度变形,人的躯体也是。

唯一不受影响的纪韶好像看了一场血腥大片,身临其境。

他看着前一刻还在埋怨茶叶味道差的中年男人被撞飞到另一边,那个女生躺在血泊里,腰部凹陷下去,像瘪下去的皮球,肠肉混着挂在外面。

纪韶连呼吸都忘了。

血泊里的女生突然慢慢的蠕动,纪韶瞪着眼睛看女生挪到自己脚边,血淋淋的手抓上他的裤腿。

“我……想……再……看……看……他……求……你……”

纪韶猛地睁开眼睛,他在车里,周围的乘客正在往架子上放行李,闹哄哄的。

刚上车。

对面是两个老人,没有什么留两条辫子的女生,也没有穿中山装的男人,四周的人都不是纪韶见过的那些。

两个老人在聊天。

“这车次跟以前的一辆车就差一个数字啊,你还记得吗?”

“是啊,怎么不记得,那辆车在十几年前发生了事故,跟一辆货车相撞。”老人似是有些心悸,“死了很多人啊。”

“列车员失手打死乘客的那次?”

过道一边有个人插话。

其他人都感兴趣的听,放下整理行李的动作。

“我有个亲戚在那辆车上,是极少数受了重伤,活了下来的,她说一开始是一个女列车员推着小车往过道里走,跟几个男的发生争执,互骂的很激烈,列车长带人过来制止,结果双方打起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就被一拳头打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