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玲珑曲(129)+番外

“您真好哄。”玲珑看着她窈窕动人的背影,淘气的笑了笑。

玲珑到了金石斋门外,悄悄推开门,却没进去,先探进小脑袋往里头看了看。

喻老太爷像往常一样坐在他的书案旁,喻大爷站在他身边,父子二人不知在说什么。

听到门响,两人一起转过脸。

见玲珑犹犹豫豫的往里探头,喻老太爷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不敢进门了吧?小玲珑,祖父今天托你的福,多了几样难得的珍宝之物,可是祖父也费心费神的应酬内侍来着,颇觉劳累。小玲珑你猜猜,祖父是要奖你呢,还是要罚你呢?”

玲珑吐舌,“祖父心思变幻莫测,我哪猜得到?”

知道自己已经被看见了,便不再躲,大大方方的推门进来了。

“别拍马屁了,快猜。”喻老太爷不屑,“祖父允许你以己度人。”

玲珑偷眼看了看喻大爷,见他面色平静,并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便笑嘻嘻道:“若依我的心思,当然是看那几样珍宝之物值多少了!若是值得很多,便抵得过一口窝囊气;若不过尔尔,那便吃亏了。”



☆、目的

喻老太爷嘴角翘了翘,“小玲珑你真的是喻家的孩子么?半分也不清高。”

玲珑谦虚说道:“我当然是喻家的孩子了,如假包换。”

她嘻嘻笑了笑,很想告诉喻老太爷,“我已是好多了呢。祖父,和您的妻子、女儿、小儿媳、另外两个孙女相比,我真的已经算是很清高脱俗了呀。”不过,说坏消息的人总是不招人待见的,玲珑深知这一点,那些个不大好听的话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并不肯说出来。

反正喻老太爷就是知道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的妻子、女儿、小儿媳,都已是成年人了,思维已经定型,很难改变;静嘉和静翕呢,教导她们的主要是祖母、母亲,祖父难道能把她俩带到身边亲自教?不可能的。况且静嘉和静翕年纪也不小了,常言说“三岁看老”,大概她俩的性格也就这样了。

“祖父您是考古学家,教育学家的工作您应该不在行,也做不好,我就不给您找事了。”玲珑觉得自己很体贴祖父,沾沾自喜的想道。

她心里沾沾自喜,脸上就弥漫着笑意,明媚如春日娇嫩的花苞,很招人喜欢。

喻大爷看到女儿这样的笑容,原本平静的目光,变得柔和了。

喻老太爷招手叫过玲珑,得意的给她看,“小玲珑你看看,这是什么?”玲珑顺着他的目光往桌上一个青铜器上看了看,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失声问道:“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那青铜器是古旧的绿色,双足、方身、两边各伸出一个长长粗粗的立耳,最上面在四角各有一个短耳,形状乍一看上去像个机器人!

---难道不只我穿越了,还有别人也穿越了,才造出这机器人形状的青铜器?!玲珑心中惶惑。

见玲珑惊成这样,喻老太爷捋着胡须微笑,“小玲珑,一个香炉罢了,你怎地如此吃惊?”喻大爷轻轻拍了拍她,“珑儿,这是汉代古物,一直珍藏于宫中的,可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汉朝古物?”玲珑把这青铜小人上上下下打量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喻大爷耐心的指给她看,“珑儿,你看这里的标识,这是小篆。”

“对啊,是小篆。”玲珑震惊过后,慢慢的也明白过来了,“是,我看到了,确实是小篆。”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书同文,车同轨”,由宰相李斯负责统一了汉字的书写,就是后世所说的小篆。这种字体一直到西汉末年才渐渐被隶书所取代。

喻老太爷又面带得色的取过一个带柄的杯子,“这是商代骨器。”

杯子修长,杯身上雕饕餮和夔纹,以绿松石镶嵌,造型精巧,雕工高超,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祖父您发了!”玲珑冲喻老太爷伸出大拇指。

喻老太爷大笑,“小玲珑你看这绿松石所镶嵌的是什么?”玲珑仔细看了看,上面镶嵌的像是图案,又像是文字,辨认了好一会儿,沮丧道:“反正不是无肉不欢。”

祖父,我认无肉不欢那四个字纯是蒙的,您以为我真的认识金文啊?这上面的图案非常古老,或许是商代早期的作品了,我……我就是想蒙也蒙不出来……

实在没有头绪啊。

喻老太爷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用满含情意的目光打量着它,慈爱的像看孩子一样。玲珑不禁好奇,“祖父,这到底是什么字呀?您快告诉我。”喻老太爷抬头冲她乐了乐,道:“祖父也不认识。”

“又不认识,您这么高兴干啥?”玲珑闷闷看了他一眼,无力垂下头。

“祖父会琢磨出来的。”喻老太爷含笑说道。

玲珑拉拉喻大爷的衣襟,小声嘟囔,“成了,往后祖父有事做了。”喻大爷温和道:“你祖父醉心于金石之学,琢磨这个,对他老人家而言是极大的乐趣,知道么?”

“知道。”玲珑乖巧的点头。

“祖父,我知道了,您叫我来是要奖我的。”玲珑甜甜笑,“虽然周旋应酬内侍麻烦了些,回头还得费神写道表章,可是这些个东西都是您喜欢的呀。”

“对,拿着银子也没地儿买。”喻老太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杯上的图案,赞同的说道。

“打算奖我什么?”玲珑殷勤的问。

喻大爷咳嗽了一声。

喻老太爷把目光从杯子上收回来,神色有些茫然,“奖你什么?小玲珑,这个让祖父再想想,再想想。”玲珑调皮的扬眉,“祖父您手头可还有什么店主当添头送您的首饰么?给了我吧。文房应用之物也可以。”

喻大爷又咳嗽了一声。

喻老太爷好像被他传染了,也清了清嗓子,“小玲珑啊,咱们喻家自打你曾祖父在世时起,便惯于清静避世,不爱到朝堂中凑热闹的……”

他停顿了下,脸带沉思,好像在考虑措辞。

玲珑洗耳恭听。

“……所以,祖父不奖你。”喻老太爷思量片刻,干巴巴的说道。

玲珑眼珠转了转,做出幅可怜样子,“不奖便不奖。祖父,只要您不罚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喻老太爷怜惜的笑了笑,“祖父罚你做甚?”

喻大爷摸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珑儿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罚?莫要瞎想。”

不奖不罚,叫我来做什么呀?玲珑不懂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父亲,目光中满是疑惑。

喻大爷缓缓道:“珑儿,当年我祖父和外祖父同样被征辟入京,祖父性情淡泊,面圣之后驱车即返,悠闲自在的过完了下半生;外祖父留在朝中做官,却再也没有回来。爹也想你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知道么?”

玲珑似懂非懂的点头。

喻大爷面色诚挚,“珑儿,你曾外祖父并非书呆子,他才华横溢,为人处世并不拘泥,做事又善于灵活变通,你道他为什么最后没有回来?”

“因为,有很多时候人太渺小了呀。”玲珑小声说道。

当年关渊毅决定留在朝中并不能算错。那时国家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急需有学问的人出山,为朝廷出力;那时的皇帝求贤若渴,重农桑,兴礼乐,褒节义,崇教化,俨然是一代明君。

太-祖皇帝为人刚正严明,晚年偏好诛杀,朝堂之上一片愁云惨雾。朝中的文官也好,武将也好,如果一天结束了还能平平安安回到家,便要设宴庆贺,“我今天还活着,我活着回了家。”---到了那个时候,想辞官回家也不行了。

在那样的大环境下,个人是很脆弱的,也很难有什么保全自己的妙计。

以个人的力量想跟一个恶劣的环境对抗,何等艰难。

“女儿,你很明理。”喻大爷脸上浮上丝欣慰的笑意,“有时候一个人真是又聪明又伶俐,可是她一个人太渺小了,若是上了搜大船,只能随遇而安随波逐流,今后的际遇便由不得自己做主了啊。女儿,爹不要你上那样的大船,你还是乘一叶扁舟,更为自在。”

上一篇:相府贵女 下一篇:阿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