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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谣(144)+番外

“对。”桓广阳简短的应了一声。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虽然这句话只有一个字,听起来却格外缠绵缱绻。

可能是因为他眸色太温柔了吧。

任淑英孤零零的站在一边,因为从头到尾没人理睬她,备觉难堪。

“八娘。”她气的极了,伸手牵牵任江城的衣袖,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八娘。”

你阿姐就在你身边站着,当着桓郎君的面,你怎么好意思装作没看见一样,对她不理不睬呢?

“四阿姐。”任江城如梦方醒,“四阿姐见天色已晚,急于回城,对不对?来,我送你上车。”

拉起任淑英的手往前走,“四阿姐,你的车在这边。”

任淑英快被她气死了,心中将她狂骂一通,“桓郎君近在眼前啊,八娘你太小气了,都不替我引见引见。哼,方才我还说你有长进了呢,现在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你这是唯恐我引起桓郎君的注意么?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啊,相煎何太急!”

“八妹妹,我……”她一边挣扎,一边回头看桓广阳。

桓广阳眉头微皱,转过身去,欣赏明镜山庄门前的石雕。

“四阿姐,回城之后,请代我向二伯父、二伯母和二兄、六阿姐问个好。”任江城才不管她如何挣扎呢,只管拉着她往前走。

任江城精于骑射,任淑英却是真正的闺中弱女,就算是拼命挣扎她又哪里挣得开呢?被任江城拉着到了她的牛车旁。

其实也不能算是她的牛车,这还是任平生的车呢,是任平生去码头接她们一家人的时候给留在杏花巷的。

“八妹妹,我还有话跟你说……”任淑英回过头眷恋看着桓广阳的背影,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不甘心就这么着被任江城赶走了。

桓家的郎君啊,多不容易才能见着一面,难道就这样轻易放弃了,连话也不能搭上一句么?

桓广阳叫过他的随从吩咐了几句。

他的随从立即便向这边走过来了,“八娘子,我家郎君吩咐小的回城办事,正好顺路护送任四娘子回去,不知您意下如何?”又笑着向任淑英作了个揖,“小人是十三郎君的侍从,名郭五,拜见四娘子。四娘子,小人要和您一路同行了,一直送您到杏花巷。”

任淑英又惊又喜,“是十三郎君在你护送我回去的么?他可真是……真是贵介公子的作派,太体贴人了。”羞搭搭偷眼看桓广阳,眼中的浓情蜜意浓浓的,都要化不开了。

他多体贴啊,特地命人送她回家,送她回杏花巷……

任淑英身子酥软,满脸晕红,甜甜蜜蜜的上了牛车。

牛车缓缓驶动了。

临行之前任淑英想跟桓广阳深情而郑重的告个别,可他离得远远的,又背对着她,任淑英无法和他凝眸相视,只好轻启朱唇,语气娇柔妩媚的说道:“多谢桓郎君这份深情厚意,奴改日定有重谢。”

桓广阳背着对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多稳重、多沉得住气的郎君啊。”任淑英心中赞叹艳羡不已。

郭五带着另外两个骑上马,护送任淑英的牛车回城去了。

看着牛车渐渐远去,任江城长长松了一口气。

唉,有些人真是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避暑避到栖霞山明镜湖畔,也避不开这样的人啊。

“女郎叹气,是在为杏花巷的人和事烦恼么?”正心绪不宁时,耳边传来桓广阳的声音…

任江城顺着声音望过去,只好遇上桓广阳关切的眼神。

他肤色过白,眸色浅淡,整个人看上去美好却又带些冷意,像冬日里洁白又高傲的冰雪。这时却不一样,声音和眼神都温柔,让人觉得暖融融的。

“谁又能没有烦恼呢。”任江城嫣然一笑,所答非所问。

杏花巷的主人到底也姓任,家丑不可外扬,任江城觉得不便和桓广阳说起这些。

桓广阳沉默片刻,道:“任令史学识渊博,或许应该升迁了。”

任江城一阵惊喜,“我二伯父才任都令史不久,便应该升迁了么?”

把任荣生调走,这个法子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任荣生才到京城任都令史之职,想要调走他,谈何容易。当然了,这件事对于任江城来说不容易,对桓大将军和寿康公主的儿子来说,却又截然不同。

“是,应该。”桓广阳笃定点头。

任江城笑靥如花。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她自从和父母、弟弟团聚之后,虽然偶然也会遇到奇葩的人和事,但是有父母亲人在身边,感觉特别踏实、安稳,日子真是无比舒心。任荣生、王氏带着儿女一来,那可就让人为难了,到底姓的同一个任字,亲近固然亲近不得,无情打压也不是个办法,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轻不得重不得,让人左右为难。从任平生的立场上来看,他和任荣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任荣生没有善待他的女儿,要他再和任荣生兄友弟恭一团和睦,他大概是做不到了,可兄弟毕竟是兄弟,也不能因为这一点,便对任荣生这一家人痛下杀手。桓广阳的这个提议却很完美的解决了她的问题,调走任荣生,王氏、任淑贞、任淑英这些讨厌的人自然也就跟着走了,眼不见为净。

她到底不过是位年方十四五岁的女郎,开心笑起来的时候,孩子一般轻快、天真无邪。

桓广阳不禁唇角轻勾。

他平时不是很爱笑的人,可是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看到她笑,他便也想笑了……

“不过,我二伯父怕是不能担任县令一类的官职。”任江城想到一件要紧事,神色认真起来,“他这个人才干不足,如果将一方行政事务交给他,将一方百姓交给他,肯定会乱七八糟不成体统的。他还是担任显要人士的清闲属官比较好,比较不会耽误事。”

无能的人让他担任闲职,领一份俸禄,那么政府损失的只是一份俸禄而已;如果让无能的人担任要职,那损失的就不只是区区一份俸禄了,而是一方百姓的福祉、利益,未免太坑人了。

“我知道。”桓广阳神色愈发温柔。

她想的多周到啊,胸怀多宽广啊,她认真起来别有风致,格外动人……

桓广阳一名随从自路口快步走过来,在他耳畔小声回禀了几句话。

桓广阳深深看了任江城一眼,“女郎,仆告辞。”

任江城猜测他应该是有什么紧急事务需处理,礼貌的点头,“十三郎慢走,不送。”

桓广阳飞身上马,带着他的一队随从疾驰而去。

他们这一行人速度也很快,但是和那位北魏皇子不一样,并没有呼叫喧闹,肆意扰民。

任江城笑吟吟看着他远去,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他这样的人,沉静、克制,善解人意,不会随便给别人添麻烦,更不会看到路旁有位美丽女郎便出言调戏,要人家跟他走。

“阿姐。”任平生、范瑗等人回来了,才到街角,任启小朋友便从车里探出小脑袋,高兴的叫着阿姐。

“阿倩。”任江城看到弟弟,也是笑咪咪。

她很喜欢这个精致又软萌的小弟弟,每每看到他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脸蛋便觉欢喜,心都融化了。

任平生一行人很快到了近前。

任江城从车里抱下任启,笑盈盈问道:“阿父,阿母,阿倩,今天玩的开不开心啊?”郗氏和范瑶、十一娘、十三娘等人的车在后面,这时也各自下来了,范瑶很得意,“阿令,你没去我舅父家真是太可惜了,舅父舅母准备了许多美食招待我们,还有琴师隔水抚琴,意境悠远,我们还开赌了呢,我赢了十万钱!”

“十万钱!”任江城抱着任启,姐弟俩很有默契的同声惊呼。

一大一小两张美丽的面庞映在一起,非常有趣。

她俩这惊讶万分的神情极大的取悦了范瑶,范瑶不禁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