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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谣(250)+番外

萧冲虽然内心之中嫌弃桓广阳是个拐子,这时心里也舒坦极了。

他爱子阿倩还小,是个需要父母、姐姐处处呵护关爱的孩子,可是他这时却体会到了有能干儿子的好处。十三郎是他外甥,那也和儿子差不太多了,不是么?

杜大夫嘴角抽了抽,“小丫头,十三郎这外甥很不错,这样的外甥我愿意多要几个。”江城嫣然,“杜大夫,专心些,您可是位大夫,正在行医呢。”杜大夫不屑,“这样的小伤算什么?我闭着眼睛便包扎好了。”那仆役听他说“这样的小伤算什么”,不禁愕然,眼睛瞪得像铜铃,“小伤?小……小伤?”他都快疼死了,快昏过去了,这还只是小伤?那大伤得是什么样子啊,简直让人不敢想。

杜大夫这边给这仆役裹好了伤,那边萧庆正也被桓广阳打的没了脾气,坐在胡椅上大口大口喘气,目露凶光,但是已经没有力气再挑衅了。

陵江王被萧庆正气得够呛,沉着脸道:“差人把萧庆正送回府。再去请位太医到陵江王府,替王妃看病。”萧庆正听他这么说,目眦欲裂,大叫道:“祖母生病了,您都不回府看看她,毫无夫妻情意!”陵江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不去看望王妃,你好像很失望似的。”萧庆正目光闪烁,“我当然失望了。我跑了一趟,还弄成这个样子,您却不回府,我这些罪岂不是白受了?”陵江王凝视他许久,微微笑了笑,“如此。”

江城忽觉毛骨悚然。

她起身拉起陵江王到一边,脸色发白,“翁翁,我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方才急急忙忙的往回赶,担忧萧庆正会不会对阿母和阿倩怎样。可现在我却在想,万一他要对您下毒手……”陵江王笑了笑,“阿令,翁翁这辈子在鬼门关前可不止转过一个圈,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江城忧心忡忡,“总之翁翁要小心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陵江王温声道:“阿令放心,翁翁心里有数。”他略一思忖,叫过一名护卫首领低声吩咐了几句,护卫首领领命,“大王放心,属下这便去安排。”走到萧庆正面前,躬身道:“郎中令,小人送您回府。”萧庆正怨恨的看着陵江王,“祖父,您对我太无情了。”陵江王淡声道:“我如果真的无情,查清你指使下毒案时便应该将你立即处斩。”萧庆正低低的笑了一声,阴恻恻的,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我是您的亲孙子啊。”他声音低如呓语。

“郎中令,请吧。”护卫例行公事的说道。

萧庆正有些凄惨的笑了笑,随着那护卫慢慢的走了出去。

他临出门时还回身望了江城一眼,目光中满是恶意。

萧庆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

“翁翁在这里么?我要找翁翁玩,嘻嘻。”“阿倩,慢着点儿。”外面传来阿倩和范瑗的嘻笑声。

江城忽觉不妙,起身向外冲,“不好,阿倩正好遇上萧庆正那个变态!”桓广阳比她起身晚,却比她快,在她前面出了门,“我去追。”陵江王、萧冲等人也大惊失色,争先恐后的疾奔出来。可是他们出来的都晚了,萧庆正势如疯犬,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仰天狂笑,将阿倩抢了过来,高高举起!

阿倩吓的失声尖叫,范瑗花容失色,“放下我儿子!”护卫惊的三魂去了七魄,拨出佩刀喝道:“快放下小郎君!”可是萧庆正将阿倩举得越发高了,哪里肯听他们的?

“孙子,你是祖父的孙子对不对?你信不信我把你摔死啊,我就是摔死了你也没事。你是祖父的孙子,我难道不是?”萧庆正兴奋的大笑。

江城等人气怒交加,“萧庆正,把阿倩放下来!”桓广阳却是提起一口气疾奔,速度奇快,离萧庆正越来越近了!

“我难道……难道不是……祖父的孙子?”萧庆正的笑声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

他背上插着一把利剑,从后心直刺进去,一直透到了胸前。

陵江王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

“祖父,我……难道不是……您的孙子?”萧庆正那已经变了形的脸上竟挤出丝笑意,定定看着陵江王。

他从利剑刺穿心肺,已经没有力气,手慢慢松开,阿倩眼看着就要摔下来了。

桓广阳纵声跃起,“阿倩。”稳稳的把阿倩接到怀里。

“阿兄。”阿倩吓的小脸惨白,哭都不会哭了。

萧冲、范瑗和江城一样,别的顾不上,都过来看阿倩,“阿倩乖,阿倩不怕。”江城哄了弟弟两句,就急着要回去请杜大夫,谁知她才转过身便看到杜大夫过来,忙一把捉过他,“您快给阿倩看看,我怕阿倩会吓着了。”杜大夫就着桓广阳的手看了看,翻了翻阿倩的眼皮,“这孩子命大,胆子也大,没事。我开个安神的方子,给这孩子煎服药,好好睡一觉,便全好了。”萧冲和范瑗都放心不少,范瑗眼中含泪,“怎会这样的?世上怎有这样的丧心病狂之徒?”萧冲心酸,用力抱了抱她,“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萧冲本想要回阿倩的,见阿倩搂着桓广阳的脖子,很依恋他的样子,想了想,没有开口。

这里有死人,不适宜阿倩停留,桓广阳便抱着阿倩,和杜大夫、范瑗等人一起走了。

“咚”的一声巨响,萧庆正已断了气,猛然倒地。

“这恶人。”范瑗回头看了看,又是憎恨,又是厌恶。

桓广阳替阿倩掩了耳朵,不许他看,也不许他听,柔声道:“阿倩,没事。”阿倩乖巧的嗯了一声,小脑袋依恋的往他怀里拱了拱。

萧冲见陵江王木木的站在那里,忙快步过去扶起他,低声劝道:“阿父,死者已矣,您……节哀吧……”萧庆正再不好也是陵江王的孙子,萧冲担心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对于一位祖父来说,简直是剜心剜肺的疼痛啊。

陵江王眼神动了动,“冲儿,阿父没事。”他推开萧冲,缓缓蹲下身子,凝视萧庆正片刻,从他身上拨出了自己的佩剑。

护卫跪下请罪,“属下保护小郎君不力,求大王降罪。”

陵江王没有理他。

他拨出自己的佩剑,端详着剑上的鲜血,一字一字慢慢说道:“萧庆正向来狂悖,今天更是凶性大发要杀本王,本王为图自保,逼于无奈只好杀了他。杀孙也是有罪的,本王会亲自面见陛下,自首认罪,听凭陛下发落。”

护卫等人一齐叩首,声音雄壮,“是,大王,萧庆正意图行刺大王,为我等亲眼所见!”

陵江王慢慢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王妃自从到了京城之后便水土不服,生了病,别无良方,只好让她依旧回到蜀地,身体方能痊愈。传令下去,命世子、世子妃明天便启程陪王妃返回蜀地,半天也不许多耽搁。”

“是,大王。”护卫唯唯领命。

陵江王擦拭干净剑上的鲜血,宝剑闪着寒光,锋利无比。

护卫没敢耽搁,立即到陵江王府传了话。陵江王妃和世子、世子妃知道萧庆正突发狂疾要刺杀陵江王,结果刺杀不成,反被陵江王亲手用剑刺死,一个一个吓的面无人色,恐惧已极。杀了?萧庆正他再不争气也是亲孙子,就这么亲手给杀了?

护卫对陵江王妃还是很客气的,道:“萧庆正这次到伏波郡王府,说的是王妃病了,让他去请大王回府,敢问可有这回事么?”陵江王妃闻言脸色雪白如纸,“不,我身子是不大爽快,只命请了大夫,并不敢打扰大王。”护卫叹息,“可见萧庆正这个人确是发了狂疾,竟敢打着王妃的旗号去诳骗大王了。王妃,大王爱重于您,知道您在京城水土不服,身体一直不好,而且世子急需到蜀接管,故此命您和世子、世子妃、小郎君明天便启程返回蜀地。”陵江王妃又是心酸,又是恐惧,“大王这是连我也一起怀疑上了。”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吧,却怕越辩解漏洞越多,只好闭口不言。世子萧凛却觉得陵江王这前答应过他的兵权、财权一样没少,都会交给他,有这些还嫌不足么?回蜀地便蜀地吧,赶早不赶晚,遂唯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