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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谣(83)+番外

多么美味的食物,多么美好的人生。

任平生等人吃着也觉得好,范瑶忙学着任江城的样子也舀了西红柿汁儿拌饭,吃的眉花眼笑。

范静忽地停下筷子,“这菜是阿令煮的?”任江城正吃的高兴,随便点了点头,“是啊,舅父,是我煮的。”范静一阵心酸,“阿令怎会这个的?”郗氏也不禁一愣。是啊,她的范瑶比任江城还大些呢,从来也没有进过厨房……

任江城呆了呆,很不好意思。

之前她在范家也折腾过菜肴,不过总是托辞自己突发奇想,命厨娘照她的想法煮出来的。今天一高兴,说漏嘴了……

任平生眸色深沉,轻轻拍了拍她,“阿令受苦了。”觉得自己这做父亲的很失职,心中难过。

“阿令,鸡卵炒六月柿这道菜我们在京城从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范琛奇怪的问道。

他和任江城接触的不多,不过,总觉得这个表妹和别的女郎似有什么不同。但是具体不同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任江城忙道:“我从前在宣州就是很爱一个人呆着,自己看些奇奇怪怪的书,所以我学的真是挺杂的,该会不该会的我都会一些。譬如我看过种菜的书、烹调的书,所以就记住这鸡卵炒六月柿了,书上说是人间少有的美味呢。还有啊,我看过一幅残缺不全的三十六阵八卦图,所以我今天进了桓家的墨竹林,也能误打误撞的走出来……”

“什么?桓家的墨竹林?”范静大惊。

郗氏和范琛也变了脸色。

桓家的墨竹林,那可是桓家的禁地,外人莫入啊。

任平生伸手扶住她的双肩,沉声道:“阿令,你怎会去了那里?”任江城心虚的眨眨眼睛,“那个,我本来是和表姐在一起的,后来阿敏带我去见寿康公主的女儿桓九娘,我便和表姐分开了。然后阿敏被人引开,我落了单,有人要跟我打赌,赌注便是进入墨竹林摘一朵绿色洛阳花出来,谁先出来算谁赢。我一时争强好胜,便答应了……”

“有人要跟你打赌?”任平生眸色愈深,“阿令,那人是谁?”

“是瘐家五娘!”范瑶气愤的抢先说道。

她对瘐五娘已经不满很久了。

范静面沉似水。

郗氏皱眉,“瘐家那样的人家,女郎的教养应该是很好才对。似瘐五娘子这般肆意拿墨竹林来和阿令打赌,真是不可思议。阿令初到京城,对世家大族间的情形一无所知,她难道不知道墨竹林是什么地方么?她这不是打赌了,是在害阿令。哼,瘐家女郎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阿父,舅父,舅母,这不是女郎之间在斗气罢了。”任江城只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不想节外生枝,忙笑着说道:“好在我博学多才,什么杂书都看过,三十六阵八卦图也曾涉猎,所以我没被困住,蒙出来了。对了,我还为那些穷苦人家的女童做了件好事呢,瘐五娘输了,要捐钱给她们的……”

婢女匆匆进来禀报,“郎君,娘子,瘐侍中和瘐将军来访。”

任江城和范瑶相互看了看,做了个鬼脸。

瘐家这便来人了。幸亏已经把事情跟长辈们说清楚了,要不然,瘐家来了人,任平生和范静还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呢,那样多不好。

第052章

侍中瘐朋和安东将军瘐明兄弟二人坐在范家客厅里,神情都有些尴尬。

他们来到瘐家有一会儿了,主人还没有出来招待他们,有点坐冷板凳的意思。

侍中瘐朋年已五十余,中等身材,略有些发福,面容白净,温文尔雅。他是家里的老大,瘐五娘的父亲,这会儿觉得很对不住自己的弟弟,“阿弟,委屈你了。若不是五娘胡闹,阿弟也不必和我一起受此冷遇。”安东将军笑,“阿兄说哪里话,五娘的事,不就是我这做叔父的事么?您快别和我客气了。”

乐康公主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很没好气,回到自己的公主府后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安东将军,“四娘五娘她们几个,可真是让我跟着也丢尽了脸。你说说,她们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怎地还是这般顾前不顾后的?”安东将军大惊,“四娘五娘真做了这样的事么?公主,我要回家和阿兄商量商量。”不及和乐康公主详谈,匆匆回瘐家去了。

乐康公主还有一肚子话要和安东将军说呢,见他就这么走掉了,愈发气鼓鼓的。

瘐朋是长兄,一家之主,安东将军回瘐家之后自然是和他商议这件事。瘐侍中听说之后呆了半晌,不肯相信,“五娘娴雅幽静,知书达理,做不出这样的事。”安东将军叹息,“我也不相信这是五娘所为。阿兄,不如将五娘唤来问上一问,自然水落石出。”瘐侍中又呆了半晌,才让人去叫瘐五娘。

瘐五娘平时是多么端庄矜持的一位女郎,今天知道阿父、叔父召唤,却吓得战战兢兢、面无人色。她壮着胆子走到瘐侍中、安东将军面前时,一张脸白得跟张纸似的。瘐侍中见了她这样子,心里便凉了几分,“五娘,你今天在雅集之上,都做了什么?”瘐五娘呆呆傻傻的怔了片刻,忽然扑倒在瘐侍中膝前痛哭失声,“阿父,我一定是撞了邪了,一定是!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我会和任八娘打那个赌,给您惹这样的麻烦……阿父,我还输了百万钱,我哪里有百万钱啊……”瘐侍中被她哭的心乱如麻。

安东将军这做叔父的冷静多了,“五娘,你真的和八娘打这个赌了,是么?八娘初到京城,什么也不懂,你却是多次到寿康公主府做客了,这墨竹林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不知道么?”瘐五娘哀哀痛哭,“不管叔父信我还是不信我,我都要说实话。叔父,我一定是撞邪了,当时我说出来的话,现在根本不记得啊。叔父,我知道阿敏和任八娘好,您让阿敏替我向任八娘说一声吧,我委实是不知情的……”安东将军听的瞠目结舌,瘐侍中却生出怜惜之意,“可怜的五娘。”相信了瘐五娘的话。

瘐侍中温言安慰过瘐五娘,命婢女服侍她回房,然后便和安东将军商量,“虽是五娘撞了邪,毕竟也是瘐家对不起任家。阿弟,咱们兄弟二人到范家陪个不是,你看如何?本不该连累你的,不过,任八娘和阿敏要好,你陪阿兄一起过去,好说话。”安东将军无奈,只好陪着瘐侍中一起来了范家。

这不,到了范家,这对难兄难弟就坐起冷板凳来了。

瘐侍中在朝中真是德高望重,没人不敬仰他的,今天在范家却得到这个待遇,心里很不是滋味,“阿弟,任将军和范仆射是在怪咱们吧?”安东将军苦笑,“阿兄,便是人家怪咱们,也是应该的。您想想,墨竹林那个地方进了便出不去,莫说一位十四五岁的女郎,便是壮年男子误入,也是惊骇莫名。任家女郎被五娘诓了进去,长辈哪能不心疼?”瘐侍中勉强笑了笑:“阿弟说的也是。”举起茶杯抿了口水,面带愁容。

想起他那个一直很出色的女儿,瘐侍中一阵心痛。

瘐五娘正在很挑剔的选择夫婿,出了这件事,对瘐五娘的亲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可以把瘐五娘偶尔的冲动归到“撞邪”上,但未必人人肯信,原来向瘐五娘求过婚的人家,说不定明天便有人打退堂鼓,若想要再增加新的求婚者,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的了。有意联姻的人家,大概会再仔细察看瘐五娘的性情、人品、修养,之后再做打算。

瘐侍中为他的女儿瘐五娘不值。

去嘉苑参加雅集本来为的是增加身份,结果却是声名受损,不值啊,不值。

堂后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安东将军站起身,腰身笔直,堆起一脸笑,瘐侍中也勉强打起精神。

堂后走出来一位美男子,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如凝脂,目似点漆,五官精致绝伦,一头鸦羽般的乌发用一根桃木簪子松松簪住,白衣飘飘,衣袖格外宽大,脚上着木屐,神情孤高清傲中又带着慵懒邪魅,风流倜傥,卓尔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