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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流年(142)+番外

是《临流独坐图》,《潇湘图》和《夏景山口待渡图》。《临流独坐图》,气势恢宏、云烟浮动的崇山峻岭中,一老叟临流抚琴。《潇湘图》烟雨空蒙,神采历历,是董源的传世名作。《夏景山口待渡图》也出自董源,披麻皴加墨点笔法画出漫山树木丛林,高厚雄壮。

“小不点儿喜欢董源?”皇帝微笑问道。“小七没看,只拣着最靠近门边儿的三幅。”流年实话实说。画库肯定都是皇家收藏,好东东,随意拿三幅就是。难不成还细细挑拣一番?做人要向辽王学习,要装的像。不管心里贪不贪,面上我就是很有节制、很知足!

皇帝温和夸奖几句,命宫人送十皇子、安宁公主回宫,命张屷“送阿嶷、小不点儿回家”。众人恭敬应了,行礼告辞。一时间,乾清宫中颇有清冷之意。

皇帝默默坐了许久,漫声说道:“宣辽王、太子进见。”小九这脾气,不堪大用。阿德,这万里江山份量很重,你接不接的住?

☆、113 第 113章

“原来父亲身子康健的很。”太子被带进乾清宫,见皇帝安然无恙,根本不曾罹患重病,不由恨恨。父亲,您竟然骗我,诱我犯下逼宫罪行。

辽王神色愕然,“父亲身子康健,岂不是天大的喜事?”难道做儿子的,看见父亲身子好,还有不高兴的?小九,为人子、为人臣,怎可如此。

皇帝静静看了太子一会儿,温和说道:“朕知道你心里在抱怨什么。小九,你从南京来到京城,最快也要一个多月吧?朕称病不上朝,可是只有半个多月。”你根本不是因为朕“生病”,才来的京城。

太子声音低沉又酸楚,“父亲,您知道我在抱怨什么?您若是真知道我的心事,又何必定要阻止我和阿嶷?阿嶷出阁在即,您让我如何忍的下?!”

皇帝闭目养了一会儿神,睁开眼睛问辽王,“阿德,若是你喜欢阿嶷,铁了心要求娶,会怎么做?”不可小看家事,一个男人若连家事都处置不妥当,政事也会一团乱。不能齐家,何以平天下。

辽王略一思忖,即有条不紊的答道:“若是婚前,定要做出一幅专情、深情模样,获取佳人芳心,更令南宁侯夫妇放心许嫁女儿。若是婚后还肖想阿嶷,志在必得,那便要出其不意杀了南宁侯父子。”张雱、沈忱父子,绝不会容许阿嶷被欺侮。要打阿嶷的主意,先杀了她父兄。

太子倒抽一口冷气,“你真是狠毒!”要娶南宁侯府大小姐,先杀了南宁侯父子?南宁侯父子功勋卓著,是你想杀便杀的人么。再说,杀了南宁侯,阿嶷岂会不恨?不是弄巧成拙。

“这自然还远远不够。”辽王声音清冷,“往后内宫之中,要时时刻刻防着被阿嶷刺杀。朝堂之上,要时时刻刻防范靖宁侯府、六安侯府。”佳人又得不到,朝堂又出乱子,何苦来呢。

太子脸色煞白,一言不发。皇帝审视的看看大儿子,慢慢问着,“阿德,若是你要逼宫,却要如何行事?”小九这逼宫跟孩子闹着玩似的,不足为虑,你呢?

辽王倒也坦诚,“父亲在位,宫廷也好,朝堂也好,全在父亲掌控之中,儿子永不敢逼宫。若是小九在位,儿子要看清楚形势再作决定。至少要有七分把握方可,剩下的三分,便赌赌运气。”

太子连连冷笑。皇帝温和吩咐,“阿德,小九,下去歇息吧。今日数名逆贼率众胁迫内宫,赖祖宗保祐,已全数被擒获。阿德,明朝将这些逆贼枭首宫门,以儆效尤。”

辽王恭谨应了,太子心中大呼侥幸。父亲还是顾念自己的,这不,只处罚了自己的下属,却没有处罚自己。看来,在父亲心目中,自己还是帝国的太子殿下,他的皇储。

天黑透了,流年才回到谢府。“不虚此行,收获颇丰。”流年嘻嘻笑着,“祖父,大伯父,父亲大人,人人有份儿。”《临流独坐图》送了老太爷,《潇湘图》送了谢大爷,《夏景山口待渡图》送了谢四爷。

众人看流年的目光倍极温柔,似要滴出水来。谢四爷尤其跟平日不同,待流年极为迁就。流年眼珠转了转,“父亲大人,《夏景山口待渡图》好不好看?若是好看,可否减免功课呀。”瞅着谢四爷今儿很好说话的样子,顶多是不同意而己,挨不了骂,也不会有打击报复。

谢四爷柔声说道:“小七若不想学,那便不学。”把流年乐的,伸出小手指,“父亲大人,说话算话!”谢四爷伸出白皙优美的小手指,跟小女儿拉了勾,“说话算话。”

从未被如此纵容过,流年轻飘飘如腾云驾雾一般,快乐无比。谢四爷不逼功课了,这世界真美好!流年辞别众人,又到静馨院跟何离腻味了一会儿,何离也比平日粘乎,“小七,晚上不走了好不好?”流年笑嘻嘻答应了,自己这么希罕人呢,都大姑娘了妈妈还要跟自己一起睡。

洗了澡,何离替流年擦干头发,流年迷迷糊糊睡着了。何离怔怔看着女儿的甜蜜睡容,眼泪流了满脸。鹿鸣和之苹这两个丫头如今服了汤药昏沉沉睡着,小七比她们更危险,比她们受的惊吓更甚。

谢四爷和棠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谢四爷慢慢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女儿,移不开目光。棠年替何离擦去泪水,柔声安慰,“没事,都过去了。”何离靠在他身上,眼泪越发汹涌。

十月二十五,早朝时辽王镇静的宣布:昨夜有逆贼袭击万寿宫、景阳宫,早已服诛。逆贼枭首宫门,以儆效尤。定海侯随着一众大臣观看逆贼首级,忽然吐血昏倒:其中有他的孙子,丁喆。

府中有子孙参与谋逆,这是要命的大事,定海侯当晚便没了气。临死,定海侯也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阿喆并没有跟着去逼宫!帮太子打探消息可以,形势未明却冒冒失失逼宫,后果堪虞!是以阿喆和定海侯府其余子弟一样,被自己拘在府中不许出门。阿喆的头颅,是怎么挂到宫门上的?

定海侯府人心惶惶。像他们这种府邸,抢个民女、夺块民田以至于欺男霸女,都不算大事。可真是涉及谋逆,开国元勋也没用。夺爵毁券,合家流放苦寒之地,还算轻的。

定海侯府搭起灵棚,来吊丧的宾客极少,姻亲大都不上门。世子夫人申氏欲哭无泪,心中却依稀存了指望:太子殿下还安安生生的!只要太子殿下在,定海侯府总有能翻身的一天。

绮年脸色惨白,摇摇欲倒。申氏见了她这幅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丧门星,自己爷儿们不知道看好了,以至于阿喆无辜送了命!

定海侯府的姻亲当中,国子监的韩司业亲来祭奠过。他为人方正古板,一向不合时宜,定海侯府诸人本是不把他放在眼中的,这时却都毕恭毕敬的还了礼,心中敬重。韩司业,真是老好人。

申氏娘家没人来,申氏长媳郁家也没人来,次媳谢家也没有人来。申氏舍不得骂自己娘家,素日待郁氏亲厚,也不去寒碜郁家,只冷笑着质问绮年,“谢家跟丁家,难道断了亲不成?”女婿没了,谢家竟是不管不问的,没一点义气。

绮年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定海侯府正兵荒马乱,也无人理她。还是她从谢家带过来的侍女有良心,扶她到房中躺下,一面使人去请大夫,一面使人回谢家报信——北兵马司胡同谢家。

谢三爷和三太太正在家中吵架。谢三爷要把绮年接回来过日子,“姑爷没了,丁家眼看要不行,留绮儿在丁家做甚?”三太太却是担心,“之儿还没定下媳妇,绮儿若是回来住,更说不着好媳妇了!”家里本就浅窄,还住着位姑奶奶,带着一儿一女。谁家好姑娘愿意嫁过来。

听说绮年昏倒了,丁家没人管没人问,谢三爷和三太太都唬了一跳。“天杀的丁家。”三太太抹起眼泪,“把我闺女不当人看,总有一天要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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