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绮户流年(193)+番外

皇帝不是亲儿子,还是禀性沉静、素有谋略的皇帝,做太后的还是省事些为好。否则一个不小心,给安一个“干政”的名头,岂非得不偿失。徐太后不傻,算的清这个账。

昭仁郡主急了,“我是您亲口褒奖过的,他们这样哪里是寒碜我,分明是寒碜您!”这哪里拆我家的房子,这是拆您的台啊。意思就是您徐太后褒奖过的皇室典范,其实就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徐太后想想也是,我亲口褒奖过昭仁,傅深这是一点不给我颜面啊。况且昭仁一家子如今无处落脚,暂居六安侯府别院,实在是极不方便。我这做太后的也不过问案情,我只催催皇帝快点查案,给苦主个交代,这不过分吧?

徐太后思来想去,觉着替昭仁问一声是无碍的。便命宫女“请皇上来”,她其实很想把话说的特别客气,例如“看看皇上得不得闲,若得闲了,请来一趟。”但是这话说的太客气吧,不像太后,像争宠的宫妃,徐太后拉不下这个脸。

皇帝正在乾清宫和内阁首辅、次辅商谈朝政,闻听徐太后召唤,忙扔下两位阁臣,起驾慈宁宫。首辅、次辅相对叹息,“圣上仁孝!”对徐太后,实在太过孝敬,太过顺从。

皇帝是做戏高手,到了慈宁宫,徐太后一提昭仁郡主府被拆,皇帝就痛哭着伏地不起,“有负先帝所托,没脸见先帝于地下。”徐太后禁不住连连冷笑。“见先帝于地下”,是她一块心病,皇帝偏偏拿话堵她,真是无理之至。

皇帝哭“先帝”,徐太后提“宗亲”,“昭仁是宣宗皇帝重孙女,皇室亲支近派,她如今被人拆了房子,连住的地儿都没了。皇帝,你管是不管?”

徐太后越是沉不住气,皇帝越是心中欢喜,哭的越伤心。结果到了最后,徐太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反倒是添了无数不利她的传闻:徐太后罔顾先帝遗愿,指使昭仁郡主暗害遂平县主,以平息旧怨。谁都知道徐太后不喜含山郡主,谁都知道胡大小姐的白猫会扑小孩儿,被扑后先是小孩儿惊吓而亡,接着是小孩儿的娘亲哀痛而死。

等到这传闻传到徐太后耳中的时候,她真是欲哭无泪。她身份尊贵,即便要害丫丫,对她来说也不是罪名。可若和“罔顾先帝遗愿”这话沾了边,对她可一点好处没有。

徐太后总算机灵了一回,不等皇帝发话,不等朝臣上奏折,自己提出“要到万寿寺清修,为先帝祈福。”皇帝痛痛快快答应了,恭恭敬敬亲自送徐太后去了万寿寺。

昭仁郡主府被拆一案,正月快结束的时候终于有了定论:傅深行为狂悖,贬为庶人。昭仁郡主府既已被拆,在京中又无其余居所,情状堪怜。准其举家返回豫王封地,随其父豫王居住。

傅深贬为庶人,六安侯府那爵位总要有人接替,自然是世子傅子沐袭了爵。对于傅深来说,只不过是提前把这侯爵爵位传给傅子沐而已,根本没有损失。不只没有损失,他无官一身轻,往后朝中有什么庆典,都不必捏着鼻子装扮整齐了赴会,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155章

“你往后可穿什么呢?”沈迈热心替傅深盘算着将来,“依律法,绫罗绸缎你都不能穿了。要换了我倒无所谓,你这享受惯的人,能吃苦不?”傅深从小到老过的都是富贵日子,没挨过穷。

“这您可就不懂了。”傅深炫耀的说道:“我都这个年纪了,穿什么不一样?再说了,我家解语孝顺,棉的麻的替我置了一堆,穿上虽不好看,但是很舒服!比绫罗绸缎可舒服多了!”

解语好笑的看着这两个老小孩,“江南的盐商,您二老听说过么?身份是商人,依律法不许衣纹锦,不许住高屋,实际上呢?盐商们吃的、穿的、住的,哪样不愈矩?又有谁会管?律法是律法,实情是实情,相差甚远。”律法还规定不许卖良为奴呢,实际上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

傅深眉开眼笑,“听听,我闺女说的多有道理!”张雱在旁附合,“对,解语说的对!”傅深好像想起了什么,气哼哼瞪着张雱,“你这傻小子,愣是叫我傅侯爷叫了几十年!如今我不做侯爷了,你叫我什么?!”

“我便叫您傅老……”张雱正想说“傅老先生”,却被解语轻轻拉了一下,又被傅深恶狠狠瞪着,半中间改了口“傅老爹,我叫您傅老爹。”

“姓氏去掉,直接叫老爹,可好?”解语笑盈盈做和事佬,“爹,往后无忌称呼您老爹,多亲切啊。我觉着比岳父好听,您说呢?”

傅深琢磨了片刻,高兴了,“成,叫老爹吧。解语说好听,那一定好听。”沈迈很是羡慕,“老爹啊,真不坏,真不坏。”阿雱叫自己“阿爹”,叫傅深“老爹”,仿佛傅深资历很老一样。

张雱果然依言叫了“老爹”,傅深细品品,“不坏,不坏!”连带的看着张雱也顺眼了不少,也不像从前那样叫他“傻小子”“臭小子”了,很斯文的称呼“无忌”,翁婿二人都彬彬有礼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雱和傅深你替我夹菜我替你倒酒的,那叫一个客气。张屷和沈忱互相看了一眼,爹爹跟外公和好了?外公这房子没白拆呀。

沈迈不满的咳了一声,从前阿雱只替我倒酒的,傅深你跟我抢阿雱!沈忱有眼色,斟杯酒递过去,“阿爷,这酒才烫好,您莫喝冷酒,要热热的方好。”张屷端过去一盘水点心,“阿爷,这是娘亲和小不点儿才弄出的牛肉番柿馅儿,蛮好吃的,您尝尝。”两个孙子这么有眼色,沈迈乐呵呵吃着水点心,喝着酒,心里美滋滋。

“该把棠年也叫来。”吃完饭,撤下菜肴,换上香茗,沈迈和傅深闲闲说着家常,“阿池走了,咱们这儿怪冷清的。若是加上棠年,正合适。”

“不成,不成。”张雱摇头,“棠年和丫丫虽住在咱们隔壁,却是单独一家人,和咱们不挨着。阿爹,老爹,往后不许提这个话,让丫丫和棠年带着小遂平自在渡日,咱们不搀和。”

“那,丫丫和棠年多冷清呀。”沈迈嘟囔道。傅深也有同感,“是啊,就丫丫和棠年,加上小遂平,人这么少,岂不是孤零零的?”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多好。

张雱得意的看了他们一眼,“阿爹,老爹,这个么,您两位就不懂了。丫丫和棠年才不会冷清,他们小夫妻两个平常过日子,巴不得没人打扰呢。解语说了,丫丫喜欢这样。”逢年过节的自然要团聚喜庆,平时么,一家三口守在家里已经足够。

张屷放下茶盏,若有所思,丫丫喜欢这样?那小不点儿呢,是不是也喜欢这样?晚上回房问问她,若是她喜欢,明晚不陪阿爷、外公吃饭了,陪她。

沈忱微笑看着弟弟,“阿屷,你岳父近来待你如何?”看看外公和爹爹,翁婿之间何等亲热。阿屷你呢,谢世叔看你有没有顺眼一点?可怜的阿屷,不招岳父待见。

张屷有些沮丧,“他么,这个年没过好,自然没好气。”谢四爷喝年酒回到谢家,傅深已经出发去拆房子了。四太太病倒,延年、柏年忧心母亲,少不了时常跟谢四爷讨主意。堪堪忙完谢家这一摊子,房子也拆完了,忍饥挨饿的小庶女也露面了,谢四爷英雄没有用武之地。第二天傅深跑到谢家逞威风,谢四爷眼睁睁看着傅深带走小孙女,眼睁睁看着南宁侯府用一家之力,把昭仁撵出京,拆人房舍的傅深反倒安然无恙。

如此这般,谢四爷心里能舒服么。他的小孙女在自己家里遇险,救小孙女的是外家,为小孙女出头的还是外家,他这亲祖父,硬是一点力没使上。

自从丫丫和棠年搬回郡主府居住,流年和张屷便隔三岔五的在通政司附近和谢四爷“偶遇”。既“偶遇”了,自然少不了一道吃个饭,喝杯酒。谢四爷神色淡淡的,对着流年还肯给个笑脸,对张屷就没那么大方了。

上一篇:福妻嫁到 下一篇:青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