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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流年(216)+番外

黄恪回了房,看着锦年的大肚子发愁。他不明白全夫人是怎么了,平时总说锦年不顶用,要她老人家亲自掌着宜春侯府。怎么锦年快要生产的时候,她老人家会执意要走?她赶这时候走了,家务谁管,谁照看锦年。

锦年温柔笑着,“有本家的亲眷长辈,请过来暂住几个月也是好的。”婆婆平时又不许自己管家,她冷不丁这么一走,偌大一个侯府,谁来掌管?请个本家长辈来吧。

黄恪很无奈,“咱们在京中的族人没有近支,都是远族。请他们来,人家也放不开手脚,咱们也不放心。”黄家人丁不旺,自己连个同祖父的堂兄弟都没有。

黄恪愁着愁着,忽然眼睛一亮,“请岳母来可好?还有两位舅嫂。”都是大家子出身的淑女,管家理事肯定不在话下。五嫂六嫂,哪个嫂嫂肯帮忙都成。岳父岳母心疼锦年,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夫妇二人受难为吧。

锦年微微一笑,“我是嫡亲儿媳妇,婆婆还不许我管家,何况我娘家人?”她老人家定是更加不放心了。黄恪不好意思的笑笑,“明儿个娘就起程了,到时咱俩说了算。”我是世子,你是世子夫人,爹娘不在家,侯府就是咱们的。

到了次日清晨,一大早全夫人就吩咐备齐车马,带着数十名侍女、婆子、媳妇、仆役,浩浩荡荡上了路。让黄恪很尴尬的是,全夫人临走前,留下两个陪房,吩咐她们“协助少夫人,暂管侯府内务。”

这两个陪房一个是周海家的,一个是林江家的,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精明干练。两人均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哪怕只管两三个月的家呢,也能捞一大票!

锦年捧着大肚子,凉凉说道:“我以为是嫁到了黄家,谁知竟是嫁到了全家。”世子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当贼防,对自己的陪房倒是赋予重任。这家究竟是姓黄,还是姓全?

黄恪过意不去,低声下气跟妻子说着温存话语。锦年似笑非笑看向他,“世子莫理会我这外人,还是多去关怀你那几个内人为好。如宝、如珍还有如玉,都是婆婆倚重的。婆婆起程之前专程赏了她们金银首饰,一个一个拿过来跟我炫耀呢。”

黄恪脸上挂不住,腾的站起身,“没王法了!这几个没规没矩的,都撵了出去!”夫人怀着身孕,她们居然敢过意招惹夫人生气,不成个体统。

锦年双手捧着大肚子,幽幽叹了口气,“没规没矩什么的,我早就不在意了。我如今不求别的,只求孩子能平平安安生下来。阿恪,她们几个看我的眼神不善,我害怕。”

黄恪怔了半晌,定下主意,“这几个,全撵出二门,不许进内宅。我即刻去央岳母过来,帮咱们一两个月。”要说宜春侯府的家务事跟谢家没甚相干,可是锦年大着肚子,娘走了,本家又没个亲支嫡派,这时节不求着岳家,又能怎样呢。

锦年淡笑,“只怕婆婆回来了,又说是我教唆的。”在全夫人看来,亲生儿子是再也不会出错的,若有不是,一定是儿媳妇教唆。不管是谁出了差错,到最后挨骂受过的,一定是谢锦年。

锦年这些时日一直是淡淡的,不似先前温存。黄恪心中有愧,柔声解释,“我是你夫婿,凡事都有我担着,你不必多想。锦年,我对章姑娘从未有情愫,不过我是男人,跟姑娘家有了肌肤之亲,必须要负责。”

锦年讥讽的笑了笑,“那我呢?”黄恪你跟章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就要对章姑娘负责,要把她娶进门。那我呢?我是你的结发妻子,是你的原配,你娶了章姑娘,置我于何地。

“夫妻一体,锦年,我和你是一个人。”黄恪面色诚挚,“咱们同心同德,一起孝敬父母,生儿育女。其余那些人,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说的真好听。”锦年微笑想着,“既如此有情意,你倒是别抱美貌姑娘啊。既要跟我夫妻一体,又要跟章姑娘柔情蜜意,黄恪你累不累。章姑娘可不是如珍如玉,由得你招之既来挥之既去。”

黄恪见锦年微笑不语,心里越发没底。自从正月初十事发之后,先是沈忱跟他喝了回酒,劝他“子嗣最要紧,红颜知己什么的,不必放在心上。”接着是延年、棠年跟他诚恳的长谈,“嫡子方能承爵。妹婿尚未有嫡子,内宠何必太多。”

黄恪觉着自己挺冤枉,我不好色!璐姐儿是她自己撞到我怀里的,丫头是我娘赏的,我并没有寻花问柳之意。这么辩白着,早已把璐姐儿抛之脑后,忧心起锦年肚子里的孩儿。

黄恪小心翼翼跟锦年温存了一会儿,锦年方笑道:“你若不嫌我娘家管闲事,便去请我娘亲和嫂嫂。咱们丑话先说到前头,往后婆婆若怪起来,不许只骂我一个。”黄恪急忙表白,“不能够,不能够!”夫妻二人商议定了,黄恪出门去了谢府。

到了谢家已是黄昏时分,谢四爷、四太太、延年、郗氏都在。黄恪红着脸说明了来意,谢四爷沉吟片刻,温和说道:“如此,明日隅中时分,太太和你五嫂同去。”黄恪谢了又谢,告辞而去。

四太太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着急的是锦年怀着身孕,却无人照管。担心的是谢家冒冒失失答应插手宜春侯府的家事,也实在是不合适。宜春侯府姓黄,跟谢家可不是一家子。黄家的族人哪怕再是远族,哪怕出了五服,也比谢家有底气。

“身怀六甲无人照管的那个,是咱们锦儿。”谢四爷淡淡说道:“闺女要紧,莫想那些有的没的。”娘家人这么平白无故的去了,自是有些不像。不会想法子么,不会寻觅借口么。不管怎么着,难道能扔下闺女不管。

一向古板方正的延年也同意,“极是,正该如此。若锦儿平时管家倒也罢了,偏偏侯府内务还不是她掌管。”郗氏极会做人,看着公公、夫婿如此,也满口赞成,“锦儿身子要紧,旁的都是小事。”

四太太愁眉苦脸的,一晚上没睡好。要说心疼锦年,她觉着这世上谁也及不上她,可也不能因为心疼锦年,就乱了礼法啊。娘家人去替出嫁的女儿管家务,大户人家没这样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宜春侯府有仆役来谢府敲门,“少夫人不好了,世子急的团团转,求四爷、四太太过去看看。”四太太闻报,哭哭啼啼的穿了大衣服,吩咐人套车马,要去宜春侯府看锦年。谢四爷不慌不忙的洗漱了,命人到衙门告假,和四太太一起上了马车。

沐氏、崔氏、郗氏的马车紧随其后,郗氏机灵,命人“到郡主府,请郡主一道过去。”都是做嫂嫂的,要为小姑子出头的时节,谁也别躲懒。

到了宜春侯府,只见侯府内宅混乱不堪,丫头侍女婆子媳妇们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四太太哭着喊着进去看锦年,谢四爷神色如常的坐在厅中,温和问着,“少夫人是何病症?哪位大夫的脉案?”半点不着急。

丫丫来的很快。她带了一队娘子军,二话不说,先把侯府侍女、婆子、媳妇分别看管起来,逐一问话。里边大夫把锦年救醒的时候,丫丫这儿口供也出来了,周海家的,林江家的,外加什么如珍如宝如玉,都有暗害世子夫人之嫌。

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并没有报官,也没有对这几人赶尽杀绝。周海家的,林江家的命人押送给宜春侯,如珍如宝如玉等人暂时撵到庄子上,等全夫人回京之后,再作处置。

沐氏、郗氏都是理家好手,有谢四爷镇着场面,有丫丫这一队娘子军,沐氏、郗氏再无顾忌,动手清理宜春侯府内宅,“我家姑娘险些没命!这起子小人,实实是容不得!”谢家很理直气壮。

四太太在宜春侯府直陪了锦年半个多月,等锦年身子大好,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宜春侯府的对牌已交到锦年手中,锦年掌了侯府内务,正正经经做起宜春侯府的当家主母。饶这么着,四太太、郗氏也是放心不下,隔三差五的来宜春侯府探望锦年,谁也说不出什么--------公婆都不在府中,亲支近派没有,少夫人差点被恶奴害死。谢家是少夫人娘家,岂能任由出嫁的姑奶奶受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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