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绮户流年(33)+番外

“祖父和外公要来?好极!”沈忱闻言大喜,跟岳池对视一眼,心有灵犀:有人看孩子了。不必再担心阿屷和丫丫这对小淘气。祖父看阿屷,外公看丫丫,正合适。

张雱平日最不喜欢傅深,连声岳父也不肯叫,十几年来一直称呼为“傅侯爷”。这时听见傅深的名字却觉得很顺耳,虽然他总是骂自己“傻小子”,却是真心疼爱解语和丫丫。

沈迈乐呵呵想着,“我和阿雱去打仗,傅深和岳培那两位么,只能在家中看孩子!”越想越得意。等到解语快手快脚把众人的行李物品打点齐备,沈迈抱抱阿屷,亲亲丫丫,笑咪咪骑上马,走了。他是天生好战。沈忱和岳池一左一右跟着他,爷孙三人都是兴高采烈。

张雱舍不得走。絮絮叼叼跟解语说了好一会子私房话,又交代丫丫大半天,最后抱抱张屷,“儿子,在家里乖乖的,听你娘亲的话。要让着妹妹。”一一作别,方恋恋不舍的出了门。

解语一手牵着张屷,一手牵着丫丫,站在门前目送他们一行人渐渐远去。丫丫仰起小脸,“娘亲,晚上我陪您一起睡。”张屷也附合,“对,陪您一起睡。”都是一幅懂事的模样。

解语把幼子幼女揽入怀中,笑盈盈答应了,“好啊。”祖父、父亲、兄长一起离开,两个孩子说不准心里会害怕呢。晚上陪两个孩子读书、写字、玩耍,上了床给他们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海的深处,水是那么蓝……”

第二天上午张屷凝神练了一张大字,然后专心致志写了一封信,交给解语,“娘亲,您帮我寄送出去。”从前是张雱替他送信,如今只能是解语了。

解语微笑接过信,“阿屷放心,很快会送到。”真是想不明白,眼前这年方八岁的幼子,和远在太康那不到三岁的小不点儿有什么可说的。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缘份?

送信小孩的家长有些疑惑,收信小孩的家长心里也犯嘀咕。我闺女才多大,你小子就惦记上了?再说你也才八岁而已,这么个年纪,懂什么啊。

嘀咕归嘀咕,谢四爷还是带着信去了西跨院。大冬天的,他那宝贝小女儿拉着辆小拖车满屋子乱转,车上琳琅满目放着她的小茶杯、万花筒、洋娃娃等物。

“介个,也运走罢?”路过何离身边,看中一个精致好看、小小巧巧的针线筐,仰起小脸殷勤要求着。何离对她千依百顺,自是温柔说“好”,她马上高高兴兴拿起针线筐,郑重放到小拖车中。然后,拉着小车趾高气扬走了。

走到谢四爷身边,一样也是讨要东西,“介个,运走罢?”指指他腰间挂着的碧玉佩。这个应该能值点钱!谢流年知道他有些家底,专挑贵的要。

她个子小小,只能到他小腿处,自然够不着腰间的玉佩,只能一脸垂涎的抬头仰望。谢四爷淡淡看了她一眼,伸手解下玉佩,递了给她,“运走罢。”运走了就是她的。

谢流年呲牙一笑,她此时小乳牙已经出齐,这么笑起来分外可爱。又多了一项资产!谢流年前世今生都是财迷,她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把玉佩放在洋娃娃怀中,拉起小拖车,扬长而去。

还没枕头高的小人儿,小脸蛋粉粉,小嘴唇粉粉,一个人玩的兴兴头头。谢四爷这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见了小女儿总忍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待她玩够了,命人替她洗干净手脸,抱到炕上。谢流年钻到谢四爷怀中,挪来挪去挪舒服了,“爹爹,开讲。”接下来是学习时间。

或是志人小说,或是诗词,或是神话故事,或是文学典故,总之每晚讲一则。谢四爷涉猎颇广,博闻强记,听他讲书是一种享受,谢流年很喜欢。

今晚讲的是王夷甫“举却阿堵物”。王夷甫雅尚玄远,口未尝言“钱”,他夫人趁他睡觉时,命婢女以钱绕床。王夷甫睡醒后,命婢女“举却阿堵物”,死活不说那个“钱”字。

呃,讲这个做什么?是要我学的高雅么?谢流年在父亲怀中摇着小脑袋。王夷甫出自魏晋名门琅琊王氏,后来又位至三公,他什么时候为钱犯过愁啊。他不提钱,那是因为他从不缺钱!

陶渊明敢说出“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样的话,那是因为他家中还有“方宅十余亩,草屋□间”,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会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五斗米不能折腰,那五十斗呢?五百斗呢?代价足够高呢?

“两袖包着清风,一口咽着清水,而云倾听良友清谈,可忘饥渴,即清高到没人气的名士们,也未必能清苦如此。”大师就是大师,看看人家这话说的多痛快。不过以上谢流年只是心中想想而已,说不出来。两三岁的幼儿,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有限。

看着怀中小女儿不以为然的神色,谢四爷大感头疼,觉着只讲书还不够。次日他命人从自己小库房中取出青铜古彝、墨烟冻石鼎、汝窑花囊、焦尾琴等物,把谢锦年、谢流年的闺房重新布置。

“小七从小耳濡目染的是这些,该不会再迷恋什么金锞子银锞子,张口闭口提钱,看见玉器珠宝便两眼放光了吧。”谢四爷看看大方典雅的屋宇,欣慰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两袖包着清风,一口咽着清水,而云倾听良友清谈,可忘饥渴,即清高到没人气的名士们,也未必能清苦如此。”钱钟书先生的话。

☆、28第28章

谢流年幸亏还不算完完全全会说话,若会,能把谢四爷气死。她甫一看见青铜古彝、墨烟冻石鼎、汝窑花囊诸物,第一个念头就是:值多少钱?值不少钱吧。不用多,胡乱拿上两三件回去,拍卖会上一拍卖,下半辈子不用辛辛苦苦工作了。

“我的?”谢四爷来看她时,抱在父亲怀中,逐件指着各样名贵古董玩器,一一询问。谢四爷点头,“你的。”确认完毕,谢流年小手一扬,意气风发叫道:“小樱!”

小樱应声过来,太了解这位七小姐了,手中直接拿着小账本,“七小姐,给您一一登记上去?”知道她是要把这些古董入册。

谢流年这小账本记的很清楚:现银有多少,庄票有多少,金银玉器有多少,贵重摆件有多少。其中,她最关心的是现银和庄票,流通性最好。

谢四爷无语。过了两日,给两个小女儿都添了几名相貌清秀可人的大丫头、小丫头。这些丫头都通文墨,时常给两位小姐读读书、弹弹琴。便是陪两位小姐玩耍,也比寻常丫头有趣些。

“真是暴殄天物。”三太太明面上虽不说什么,暗地里跟谢绮年感概,“有多少人家,正经小姐不过略识几个字,平日只以针黹为重。谢家可倒好,连丫头们也多有读书的。”

“这有什么。”谢绮年微笑,“郑玄家中奴婢皆读书。他家连婢女都能出口成章,倒是佳话。”郑玄,东汉经学家,他家一名婢女触怒主人,被拽在泥中受罚。另一婢女走过,问“胡为乎泥中?”婢女答:“薄言往愬,逢彼之怒。”一问一答,既应景,又据典,皆出自《诗经》。

奢侈是奢侈了些,提身份。谢绮年对于这一点,只有赞成的。她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谢家越矜持,她便跟着越娇贵。若说什么针黹、女工之类,小门小户的女子也尽有出色的,大家闺秀何必跟她们比这个。

“我便是不服气!我这庶子媳妇恁的不得志,小四跟小七这庶女倒自在得很。”三太太恨恨的叹气,“偏偏你二舅不争气,又打了败仗。”更是让人颜面无光。

生厥江一役,苗家二舅爷也是一场激战,身受数创,无奈时运不济,随同大军败退。如今天朝虽是二度征讨安南,苗家二舅爷身上有伤,却上不得战场,只有仰天长叹的份儿。

谢绮年柔声劝慰三太太几句,“您歇会子午觉,可好?”哄着三太太睡下了。每日,只有三太太歇息的辰光,谢绮年可以松口气,到华年处坐坐,说会子闲话。

上一篇:福妻嫁到 下一篇:青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