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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羽叶栾(66)

作者: 徐攸亭 阅读记录

倔强的植物叶须,其实不单像她的头发,也像她自己。他的手停顿下来,问她:“好些了么?”

“不好。”叶栾很诚实地回答。再垂眸,向角落望去,道:“怀绪,《论语》卷六颜渊第十二,孔夫子最后一句怎么说的?”

怀绪立马坐端正起来,拿着书的双手背后,努力控制着不看他们,作一本正经状回答:“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非礼勿言’。”

叶栾挑眉道:“不错。”又看了沈绥一眼,那目光好像在说:瞧瞧,我教的。

他抱下叶栾时,马车周围来往的行人不少,都恨不得摘了眼珠子去瞧沈绥怀里是什么人。好在她狐裘裹得紧,脸有埋在里面,只能从束起的发髻和袍子上看出来,貌似是个男人。如果是男人的话,让沈绥亲自抱着也很有趣哪,得了,街坊巷陌又添一笔谈资。

叶栾倚在床上,挑眉看这个男人走来走去,实在没想到他会懂这些,但奇怪的是,并不违和,那种光明磊落的坦然倒显得叶栾过于戚戚。

拿着他准备好的东西洗完出来,沈绥正端坐在桌子旁看着什么。叶栾起了心思,掂着脚像猫一样悄悄走近。这时沈绥翻过一页,眼尾余光在那双渐渐靠近的靴子上轻扫过。

叶栾站在身后,搓起一绺头发去搔他鼻尖,脑袋支过去道:“清清爽爽的香味,我这小小的礼部郎中也有和大都护一样金贵的沐发方子呢。”

沈绥好像没有被痒到,他放下册子,闲定地转过脸来 ,四目相接。

叶栾怔了片刻,因为他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嘴唇闭着,鼻梁挺立,那样郑重的神情,但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此刻叶栾才看清,他的双眼并非全黑,在阳光折射下好似层叠了许多棕色碎影,看起来更深,更迷人。

“哎,”叶栾笑笑,手搭在了他肩膀上,“沈都护看什么呢?”

他坐在椅子上,叶栾站着,位置高低不同。沈绥半转过身体,一只手的手肘搭在椅背上,另一手突然摸上她的后颈。靴子里的脚趾一缩,叶栾按捺下了想要打颤的动作。

手上有力,破她弯腰,把他往自己那带。他向前凑了点,两人的额头挨在一起,然后他悠悠道:“擦干头发,不然会着凉。”

刚清洁完的身子,一碰外面的冷气便不复热气腾腾,只有那发丝间的木槿叶,还有掺了九节枫的药浴香气悠悠飘荡,缩进人的鼻子里,直窜入五脏六腑。

“叶栾。”他忽然唤她名字,一个完整的,没有任何官衔代称的名字。

“嗯?”她眉毛微耸。

他嘴角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话,但被咽回去了。他举起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脖子,轻轻下压,自己靠了上去,脸颊贴着叶栾的他均匀缓慢的呼吸就盘旋在她脸上。

良久,叶栾觉得他们相接触的脸颊上都变得有些凉凉的。她斜眸,看到他的耳垂,问道:“都护有什么事么?”

一切都变得很慢,长安城冬日的阳光流转,两人说话的语速以及情不自禁的动作。

“都护是因为将要离开长安,所以难过么?”他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按理说目前关内无事,他在被授命时就应当前往陇右道。但他竟在这里呆了多日,可以说是“滞留”,也可以被称之为“玩忽职守”。

沈绥慢慢转过脸,叶栾的头始终低着。很近的距离,心跳被彼此听见,呼吸也染上温度。

突然,叶栾拿下他的手,站了起来。默不作声取过一旁架子的上帕子,擦拭起自己的头发。

沈绥也站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视线让叶栾轻笑了一声,她松开帕子,那搓得发卷的发散落,眉宇间的女子颜色展露无疑,她说道:“都护看什么,桌上的册子还没看完呢。”

竹篾纸筛满一室淡淡光辉,女人在擦头轻轻笑着。沈绥几步走过去,混乱间排想了好久的话,这时不知怎的全然抛掷一空,他竟硬着脖子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难不成要训某?”叶栾把头发撇向一边,继续擦拭。

沈绥抬起手,拿了她的帕子,把她拉到床榻上躺着,脚抵墙,头搭在床沿外。他抚了抚叶栾的额头上角,将那里翘歪的头发揽向后面,然后轻声道:“你睡罢,我帮你擦。”

作者有话要说:

叶栾:真羡慕沈绥的头发。

徐攸亭:秃顶本秃也很羡慕沈绥的头发。

第32章 应不识

元正节的当夜,皇帝宴请群臣。三省六部各自结队,叶栾同礼部的人一起,来到芙蓉园中,在一处高台边落座。

夜色浸浴中的芙蓉园香气袅袅,笙箫声连绵不绝。外邦使臣在同皇帝说话,措词间涌动着一股子傲慢,从皇帝的语气里明显听得出尴尬不悦,几个臣子站起来反对外臣之言,都被他一口流利的汉语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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