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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羽叶栾(70)

作者: 徐攸亭 阅读记录

叶栾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并不答复,李宜鸢也不会等她答复。只见李宜鸢突然后退一步,关上门。渐渐变窄的门缝里那张人脸笑了一下,随后门缝消失,只剩狮头锁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她不会这么死心,她也明白她会给谢禹舟带来的危机。不过只是想把他的东西还给他,顺便,再看他一眼罢了。谁知,他与公主定了亲。那么他将来就是驸马,一生安乐无忧,荣华富贵。一路上,失魂落魄,跌跌撞撞。料峭春寒中,她仿佛再不认识这座城池。

她是一无所有的人,而这里不欢迎流浪者。

然后她来到了江边,被两个地痞流氓拦住。李韫之便就是在这时候遇见的她。惊惧与狼狈将她从光芒下赶走,不愿再与这里有任何瓜葛,她包裹也不拿回地跑离了。

遇见那位肯收留她的叶家祖母,也是在同一天发生的事。叶栾多年后想起来,想到自己匆匆返回长安那一天里遇见过李韫之,也遇见过祖母,便觉得很值得,很可贵。

要知道,这天的三个月前,叶栾与她的阿娘在河州得了疫症,沈绥已经到达沙州,谢禹舟正被驱逐去河州。

三个人,向大周版图的西方分散,十年后,又同时回到了都城长安。究竟八年前的离开是故事的结束,还是如今的相遇,才是故事的开端?

风把她从回忆里飞快拉出来,意识回笼,身体还没好转。猝不及防地后背一塌,眼看就要栽下去,一只手从后背扶住了她的腰。

那人的头支过来,在她耳边说话:“喝酒了?”

“没有,”她原本低着头,现轻轻转过来,鼻尖蹭到他的侧脸颊,“郎君不信可以闻闻。”

冬日寒冷,呼吸轻轻的却温热。一缕一缕,是那木槿叶的香,叫人恍惚地以为身边池塘里满是亭亭荷叶。

坦然的语气,旖旎的举动,假装还是克制,这些都不重要。沈绥偏下头,鼻尖也轻轻挨到了她的鼻翼,皮肤微凉。分明有酒味,她故意的。

很轻,很凉。如同一片雪花,悠悠落入唇间,感染过温度,刹那间便化了。

叶栾面目怔忪,无法言语。而沈绥一触即离后,也故作认真道:“嗯,没喝。”

她短暂的失神里并没有胡思乱想什么,只是微微诧异,一个男人的嘴唇竟也如此柔软。那触感消失得太快,她下意识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唇肉,快速地仰起头,在他的唇上又主动贴了一下。

叶栾将要退开时,他伸手揽住她的后脖颈,声音轻沙若风滚过秋叶,他明知故问:“叶郎中亲某作甚?”

“没什么,沈都护,”她不再后退,索性环住沈绥的腰,额头刚好靠在他的脖子旁,脸贴着他的肩,像在取暖,“这好冷啊,礼部公房都要热和些。”

都是含蓄的话语,无意潜藏万般旖旎。

“你要回礼部了?”他自然而然的收拢手臂,眼眸低垂。

叶栾眯了会眼,再睁开,在酒宴上起的倦意未有好转:“礼部的事务压着,某可不敢乱跑。但沈都护正式去往龟兹镇上任大都护那天,某应当是可以送一送的。”

“好,我等你。”他手插进她不算浓密的头发里,贴着她的头皮轻轻摩挲,坚实的手掌拥有令人心颤的温柔。

“沙州十年,都护心系西疆,你有你想做的事,去守护陇右道,去保家卫国,太久滞留于长安只会成为阻碍。”他不答,手臂缩紧,太近,叶栾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

“你有你要做的,我也有我要做的。都护请放心地守卫陇右罢,助大周疆域不侵,千年绵延。某在长安,也能歆享你的庇护。”

这样理智的,又莫名其妙彰显一股大无畏精神的话语,让沈绥心头被捏得紧紧,道:“郎中要我不担心,但我我舍不得。叶栾,”他鲜少地叫了她全名,“你就那么舍得我么?”

对他而言,长安不再是一个艳俗的繁华地帝都,因为某人在这里,它才成为了所有牵恋的集聚点。

从那以后,长安是家,安西是梦。

“都护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叶栾淡淡地勾起一边嘴角,语气却认真。

“真话。”

“真话就是,”她从他脖颈间抬起头,望着他下颔的线条,轻声说,“我思卿甚。”

捆在她身上的力气卸了,叶栾瞥见他喉结滚动着。静默在游走,像风一样。

“我送都护出朱雀门吧。”叶栾开口说。夜色中的承天门大街还有少许官员来往,街边各部门的坊间屋檐都垂下灯笼。有官员们为处置某件事的争执声,也有欢快的划拳比酒的嬉笑声传来,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具有人情味。

第34章 尘网中

天边才翻起鱼肚白,叶栾枕着桌案还在瞌睡,她是被一阵粗鲁的动作弄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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