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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谋(90)+番外

寒梅园里诡异的沉寂,众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甚至连喘气儿的声音也极轻微。

方此时,外头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见一个内监小跑着入了园子,朝着皇帝便跪了下去。

万皓冉的眸色阴冷冰凉,朝他望了一眼,“有何事?”

内监的头埋得低低的,恭敬道,“回皇上,江大人和刘大人入宫了,说是有要事禀告皇上,现下正在广陵宫议事厅里候着呢。”

他俊秀的眉宇微蹙,沉吟了半晌,脚下一动便大步迈出了寒梅园,江路德见状,忙带着身后一众宫人追了出去。

“臣妾恭送皇上。”南泱跟着众女一道福身,朝那人的背影恭敬道了句,这才缓缓站起了身子,神色间已恢复如常。

她唇角含了一抹笑来,目光扫视过众人,语调四平八稳,“方才有皇上在,咱们便是有君臣之分,拘谨些也不打紧,这会儿皇上走了,咱们便是自家姐妹,就别这么拘泥了。”说着眸子一动,望向韩宓贞,细细打量半晌,面上挂起了一丝忧色,关切道,“韩婕妤的面色不大好看,可是身子不适?”

韩宓贞低垂着头,恭敬应她,“回娘娘,臣妾并无大碍,不过是……”说着言语便有了几分哽咽,声音也愈发低了下去,“不过是近日夜里总梦见长公主,心中想念罢了。”

南泱面上几分动容,声音也柔了几分,安慰道,“帝姬仙去已经多时了,你也当仔细身子,节哀才好。”

“娘娘,您有所不知……”韩宓贞说着便流下泪来,声泪俱下,拿起绢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方才又续道,“若是梦见帝姬状如寻常也便罢了,可梦中……帝姬偏生是沉水后的模样,双眼里还流着血水,极是可怜。”

众嫔妃皆是被她话中的言语唬了一跳,韩宓贞是灵越的母亲,自然觉得是可怜,然而这番话听入众人耳中,再在脑中一想,只觉几分森寒骇人,皆是生生打了个冷颤。

南泱也是一副大惊的模样,捂着心口蹙眉,“当真?”

韩宓贞抹着泪哭诉,“臣妾不敢期满娘娘。”

她半眯着眸子一副心悸的容状,声音低沉似是自语,道,“这可真真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梦见帝姬流血泪呢……”

众女也是听得心惊肉跳,只觉手臂上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又听见一道清丽的女子声线传来,声音低沉又有些阴森,“娘娘,奴婢曾听家乡年长的老人说起过,他们管这叫‘托梦’,奴婢暗忖着,韩主子会梦见帝姬泣血泪,莫不是帝姬有什么心愿未了?”

南泱面上骇然失色,捂了捂心口正要说话,韩婕妤却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讶然道,“明溪姑姑,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帝姬当真是有心愿未了?”

明溪朝四下里打望了一番,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胆怯,回道,“娘娘,这些也是奴婢听人家说的……不过,世间的鬼神之事,谁说得准呢。”

此言甫落,韩宓贞一愣,竟是哭得更厉害了,直哭得泣不成声,声音嘶哑道,“想来也假不了,否则又怎会夜夜都梦见呢……帝姬每日入臣妾梦中,都会拉着臣妾的手,说自己死得冤枉,死不瞑目!还说要化为厉鬼回来报仇雪恨!”

“砰”——

一道重物落地的声线突地响起,众人循着声线望去,原来是袁秋华怀中捂着的汤婆子落了地。

她的面色早已一片惨白,扯了扯脸皮朝南泱福身,声音出口竟也有几分发颤,“娘娘,臣妾失仪,还望娘娘恕罪。”

南泱一双杏眸微微眯起,心头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不碍事。”

“谢娘娘。”袁秋华这才立直了身子,她身旁随侍的宫娥已将汤婆子捡了起来,恭敬地呈给她,她接过汤婆子捂进披风,神色间尽是一片掩不住的惊惶。

“……”南泱将她面上的神色一丝不落地看进眼中,面上皮笑肉不笑道,“也罢,宝林的胆子小,咱们不说这个了。”

韩宓贞的双手在身侧紧紧攥紧,只觉腊月的寒冬也及不上心底的凉。

第75章 真相

今夜无月,漫天尽是黑压压的乌云,已过亥时,陌阳宫的大多宫闱都灭了烛火,唯有翡棠阁中还燃着一盏微弱的烛灯,火光摇曳着,在墙壁上头映出一个人影。

“云芙,世上真的有鬼神么?”

冷不丁儿的,身后忽地穿来这么一句话,宫娥的身子一僵。深更半夜的,没由来的冒出这么一句,任谁听了都会心里发毛,她咽了口口水,回过头,面上挤出个笑来,“小主,您别胡思乱想了,早些歇下吧。”

袁秋华的面容苍白,锦被里的汤婆子滚热,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只觉得浑身透着一丝阴冷,抖着声儿再次追问,“赶紧告诉我——世上究竟有没有鬼神?”

“鬼神”二字,她说得尤其小声,眸子里闪烁着某种莫名的惊恐,苍白的面容在昏暗的灯火中显得十分诡异。

云芙被她的模样唬住了,立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嗫嚅了好一会儿,方才回道,“小主,您是不是被韩婕妤的话给吓住了,今儿寒梅园里,她说的话确实有些吓人,您也别往心里去,帝姬就算要回来,也找不着咱们头上啊。”

“……”她的神色之间浮起一丝惊惶来,一把捉住了云芙的双手,死死地握住,颤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帝姬、帝姬真的会回来么?”

袁秋华的力道极大,将云芙双手箍得生疼,她痛得拧起眉头,挣扎着要将双手抽回来,回道,“小主,您弄痛奴婢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您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歇下吧。”

她却仿若未闻,仍是死死握着云芙的手,剧烈地摇晃她,面上一片慌乱,“帝姬为什么要回来?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

“小主您别这样,您别吓奴婢……”云芙被她这副模样吓得不轻,死命地挣脱着自己的双手,拔高了嗓门,几乎是嘶喊地唤了一句——“宝林小主!”

手上死死禁锢着自己的力道终于放了开,云芙连忙朝后退了两步,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已是青红一片,心头又惊又怕,半晌方才抬起满是怯意的眸子,怯生生地望向坐在牙床上的袁秋华。

“小主……”

袁秋华终于平静了几分,她的眸子里头很是空洞,又呆坐了好半晌,方才抬起手揉了揉眉间,无力地摆手,“行了,夜深了,你下去吧。”

闻听此言,云芙当即如获大赦,朝她福了福身便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宫门被重重合起,她抬起满是血丝的眸子朝四下里一番打望,偌大的寝殿只点了一盏烛火,烛光极为昏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可怖起来。

月白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湿透,一道夜风吹起,直冷得她缩了缩脖子,抬眼去望,却见是窗户大开。她蹙了蹙眉,掀开锦被着了绣履,提着烛火便要去合窗。

忽地!一种诡异的声响却从窗外传了进来,极像水滴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袁秋华心头一惊,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窗外的夜风吹得极大,仿佛是鬼哭狼嚎,那道诡异的水滴声却愈发地清晰起来,间或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哭声,她侧耳细听,竟是一个孩童的啼哭!

“呜呜呜……”

哭声凄厉悲哀,袁秋华吓得几乎要打起摆子,举着烛台的手亦是颤抖得厉害,她惨白着一张脸,深深吸了一口气,“谁、谁在那里?”

那道声音却仍旧是哭,没有回答,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几分心情,将声量拔高了几分,呵斥道,“是谁在那儿装神弄鬼!若教我逮住,定要你好看!”

那道哭声仍是不住传来,少顷后便有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紧随而来,飘渺得像是不属于人间。

“宝林小主不记得我了?”那声音稚嫩却凄凉,伴随着呜咽,在寂静的夜里幽幽响起,教人毛骨悚然,“宝林小主不记得我了?”

一字一句几乎都砸在心间,袁秋华的面色惨白如尸,手中的烛台都要教她抖落在地上,瞳孔蓦地惊瞪,捂着口颤声道,“你、你……你是灵越帝姬?”

“呜呜呜……”那声音哭得愈发凄厉,问她道,“小主为什么要杀灵越,阴间真冷啊,小主下来陪灵越好不好……”

“不不不!”袁秋华朝后退了三步,忽地膝盖一弯便跪在了地上,朝窗口不住地叩首,惊惶不已,惶恐万分道,“我没有想杀你!帝姬,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你!我绝没想到他会如此狠心,竟将你沉溺在寒波湖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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