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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后失去记忆(277)

太子不能继位,那就只有从王族旁支里选择储君,而江偃就会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

不得不说,胥仲这个算盘打得甚妙,只要运筹得当,不需费他多少力气就能达成。

宁娆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却仍能提起一抹笑:“如此,那就希望一切能尽如所愿了。”

胥仲走后,宁娆在心底将整个计划重新推倒又盘算了一遍,加了一条新的目的在里面,那就是要从胥仲那里取回那两张药方和东宫令。

她思来想去,始终未有更好的办法,便让钰儿去把江偃找过来。

她将这些事原原本本说给了江偃,他听后,眉宇紧蹙,沉默了良久,才道:“我给他下了迷药之后把这些东西偷出来。”

宁娆摇头:“你若是能偷出来是最好的,可依我对胥仲的了解,这是他最重要的底牌,不会那么轻易让人找到的。况且,这样的计策只能用一次,若是一次不成,他对你也开始设防,将来再想用只会难上加难。”

江偃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烦闷,沉声道:“那怎么办?难道由着他……”

当然不能由着他。

可……又能怎么办呢?

宁娆皱紧了眉,脑子飞速地转着,将目前的局势连同局中的每个人都梳理了一遍,蓦得,眼睛一亮,她冲侍立在侧的孙钰儿道:“你去把孟澜找来。”

孙钰儿领命去了之后,宁娆就让江偃回去。

江偃起先不肯,担心宁娆会贸然和孟澜合谋做什么危险的举动,非要守在这里听他们的完整计划。宁娆搬出了胥仲,让他以大局为重,勿要失了胥仲对他的信任。江偃这才走。

江偃前脚刚出门,孟澜便匆匆而至。

宁娆屏退左右,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孟澜倏得睁大了眼,一改往日清冷如冰雪的姿态,沉声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宁娆态度坚决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也是我能想到、我们能做到的唯一办法。照我说的做。”

……

腊月十五,风和日清,正是开蛊室的黄道吉日。

几位长老早早到了蛊室所在的山洞前,奏奠乐,祭先祖,巫祝卜爻卦,测吉凶,一直到供奉的牛羊摆上了桌,胥仲还没来。

人群中已开始有了微词:“开蛊室是云梁族内的大事,如此慢待,岂不是对祖先不敬?”

“切,他一个渤海人,怎么会把咱们云梁的先祖当做自己的来敬?”

长老们的脸色已十分难看,站出来一人,向宁娆提议:“要不派人去催一催胥仲?”

宁娆看了眼山前的日晷,道:“吉时快到了,即便是现在把他催来了,恐怕也还是会误了时辰吧。”

长老身后的孟澜突然说:“所谓祭典最重要的是心诚,没听说过还有催来的。不愿意来的人何必去强求人家?”

此话一落,原本在人群中只敢窸窸窣窣低声议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交耳谈论,渐成喧然之势。

长老中有人心道蹊跷,自始至终这开蛊室都是胥仲一手促成的,他比任何人都热衷于此,没有理由走到最后一步时反而懈怠了……

但眼见着早就核算好的吉时越来越近,群情越来越激愤,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有让巫祝继续。

下一步便是要宁娆滴血祭祖。

盛血的瓷碗里放着一只蛊虫,据说能识别王族血脉,这一点宁娆倒是不担心,她本就是实实在在的云梁孟氏血脉,无论怎么验都是不怕的。

可巫祝刚一将针戳向宁娆的手腕,她便将手收了回来。

扫了一眼面前议论纷纷的人群,宁娆冲长老们道:“马上就要开蛊室了,不如遣散闲杂人等,只留几位长老和少数尊使,我们先向祖先敬一杯酒,再开吧。”

长老相互交换了眼色,再看了看那些欠缺敬畏之心依旧窃窃私语的人群,冲宁娆颔首,依照她所言将那些云梁都遣了出去,只留少数人在此。

宁娆见孟澜被留下了,心中松了口气。

孙钰儿此时将码得整整齐齐的杯盏端了上来,一人一樽,皆一饮而尽。

而后便是滴血献祭,长老们取出各自保存着的那一把钥匙,合力将蛊室打开。

众人依次而入。

这蛊室是当年孟淮竹带着众多云梁遗民从长安逃到南淮时所建,短短数年,其间纵然有专人搭理,却因为终年不见天日,而弥漫着一股腐朽之气。

宁娆屏住气息仔细查看。

数十排木柜鳞次排列,前几排是竹简古书策,往后便是饲养蛊虫的药盅。

或大或小,瓷瓶瓷碗,陶盆瓦罐,皆摆放的整齐。

这就是云梁孟氏百年的积攒与传承。

宁娆陡觉心底一阵悲凉,紧接着便是深深的乏力与无奈,无论来之前将决心下的多么足,可当这些东西如此鲜活、真实的摆在眼前,还是会生出不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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