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和贺家都没有医治好的病症,在姚七小姐的嘴里却说得这样轻巧。
皇后沉着地看着姚婉宁,“这么说是太医院和贺家的药方用得不对?”
婉宁摇摇头,“并不是不对,而是没有对症,只要大皇子心结还在,就不算除了病根。”
“心结?”皇后微微蹙起眉头。
一个稚嫩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心结?
……
顺妃用完早膳将身边的宫人叫到一旁陪着她下棋。
不一会儿功夫,内侍进来禀告,“大皇子还是不能说话。”
宫里多少人都抱着侥幸的心思,希望大皇子一觉醒来百病皆消,如今最难受的应该是永寿宫。
不出几日宫里就会传言四起,很快外朝也会有人议论,皇上就算再信任皇后,看着重病缠身的大皇子也会渐渐心生疑惑。
她要将皇后从后位上拉下来,紧接着整个汪家都会失势。
邓嗣昌和汪同海斗得正欢,她一定要利用好这次的机会。
现在她只要好好地等,耐心地等,就一定能等来好结果。
“大皇子在做什么?”顺妃问过去。
内侍低声道:“听那边的宫人说准备了纸笔过去,大皇子想要画画。”
是大皇子想要画画,还是皇后娘娘想要大皇子画画,做出病在好转的模样,皇后曾几何时用过这样的招数。
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
大皇子能画出什么东西来。
……
甄司计看着大皇子提起了笔,在雪白的纸上画了一个圈,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圈出现在纸上。
墨滴落下来,落在那个不太圆的圈上。
画的是什么?谁也看不明白,大皇子却盯着面前的纸发呆。
目光十分的认真,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甄司计摇了摇头,看起来大皇子只是随便画画而已。
果然大皇子又沾了墨,将面前的圈都涂成一个个黑疙瘩。
一团一团的黑,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大皇子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将笔一扔跑开了。
“你想画什么?”很小很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大皇子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新来的宫人,那宫人如今看来已经不陌生,反而有些亲切。
大皇子有些迟疑,想起那只用线绳绑的小绵羊,手指微微曲起做出小绵羊的两只耳朵,这样一来,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是要画花?”
大皇子很快摇摇头。
“是小兔子?”
大皇子又摇头。
花草、小兔子都不是这个模样,他是在画梦里的东西,梦里总有一双眼睛就那样看着他,那双眼睛总是带着丝丝的凉意,就像檐下结的冰锥,又尖又冷,总是刺得他汗毛都竖立起来。
每当他闭上眼睛。它就会来到他眼前。
“是在画一个人?”
那声音又问起来。
大皇子诧异地抬起头,径直望进那清亮的眼眸中。
是,他在画一个人,一个他不知道的人。
那个人有好听的嗓子,在他耳边唱歌,有一张他已经记不清楚的脸,每当他睁开眼睛。那张脸就出现在他身边。
这个人是谁?
她为什么盯着他瞧。
“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
听着询问。大皇子摇摇头,他不知道。
大皇子将头沉在膝头,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墨汁的味道,大皇子抬起头,看到宫人抬来了长案。
长案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笔。宫人站在一旁仔细磨墨。
一个人走进来行了礼就站在长案后慢慢地画起来,雪白的纸上开始勾勒出简单的线条。一笔一笔顺着笔尖画将出来。
大皇子忍不住好奇,站起身慢慢地向那长案靠近。
直到看清楚桌案上的那张纸。
那个人在忙碌上,渐渐地纸上出现了一个人。
大皇子睁大了眼睛看过去,那张脸渐渐地清楚起来。越来越清楚,不止是在眼前这张纸,他闭上眼睛就会见到的那个人也清晰起来。
不知怎么的。大皇子觉得从窗户透进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让他的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划过脸颊到他嘴里,苦苦的涩涩的。
他不想看了,想要跑开,脚却如同被钉在了地上。
这是谁?
这是谁?
大皇子几乎站立不住,刚要跌倒,却扑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怀抱很暖和,声音也很柔和,“那是你生母。”
“生你的人。”
“你睁开眼睛瞧一瞧。”
大皇子不停地摇头,他不敢看,他不能看,在梦里那张脸很难看,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生他的人,对就是生他的人,他早就听宫里的人说过,生他的不是皇后娘娘。
前段日子那个死了的宫人就常在他耳边说,他的生母死的很惨,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可是有人要她死,她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