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原方,就如同我用黄花蒿治疟病,用疟病治杨梅疮一样,都不曾有原方。都是民女根据杨家长辈经验。创见而来,当日杨少爷病入膏肓,药剂难以下咽。眼见气绝,别无他法,民女为了救人只得放手一搏。”
杨茉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澈。
“杨蟠的脉案上记的清清楚楚,何时邪盛正衰,何时出现急危重症。都写的格外清楚,也请昨日在场的各位郎中来看。我是否记清楚。”
童御医惊讶地看着杨家下人将脉案拿了出来,杨大小姐竟然记了这些东西。
“连什么时辰四诊结果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用过的各种单方……还有病患何时变了脉象、病症变化,都在上面。”看到脉案的郎中,都不禁心中发颤。
这样好的方法,他们之前就从来没用过。
仔仔细细地记好,哪里还会官司缠身。
“真是好法子啊。”
童御医也不禁伸头看过去,看那纸张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病患杨蟠因假山石上跌下发病,病患诉胸腹疼痛难忍、面色紫绀、呼吸困难、于巳时三刻呕吐不止,见洪脉浮大中空如葱管,诊为内出血,用止血药方病患呕吐不进,胸腹疼痛复加,巳时五刻,病患喘息加速,嘴唇青紫,眼睛充血,口吐血沫,脉微欲绝,取穴用针病状未缓解,乃是断以不治之症,用引血法……
这是杨茉根据现代抢救记录来做的脉案,防的就是常家,也是为了她事后仔细查看,免得有错漏。
她用了“断以不治之症”几个字,这是大周律法规定,如果其他郎中都没有了法子诊治,就算用新方来治疗,也不算医者有误。
童御医冷笑一声,“你私记的脉案也能当真?”
济子篆看向童御医,“老夫愿意签字佐证。”
“在下也愿意。”
“在下愿意。”
白老先生咳嗽两声,缓缓道:“老夫愿意证此脉象与杨少爷病状相符。”
屋子里的声音还没止住,常家下人又来道:“朝廷派仵作来了。”
仵作?童御医不禁惊讶,他没有让人请仵作,仵作这时候来做什么?
杨茉站起身,“童大人,民女也觉得族兄死状有疑,特意让族婶写了状纸鸣冤。大约是衙差来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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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状告常家(反扑虐坏人)
常大老爷听说来了衙差,急急忙忙地奔向前门,后院里只剩下常亦宁陪着董昭。
董昭径直望向屏风后的杨大小姐,十几岁的小姑娘气势压过屋子里所有的人,郎中都愿意佐证那份脉案,童御医仗着有官位在身,却也没能讨得半点好处。
他原本以为杨大小姐只是会些医术,现在看来还是他小看了她。杨大小姐有的不止是聪明,还有旁人难及的胆色。
董昭不知不觉眼睛中透出欣赏来。
世子爷看向杨茉兰时目光深沉,似是能遮掩去所有情绪,就是这样才让常亦宁觉得欲盖弥彰,杨茉兰也正好向门口看来,屏风半遮半掩着她的神情。
常亦宁眼梢倾斜,挑起眉毛看向杨茉兰,喜欢的人来了,她可欢喜,将欢喜透露出半分,他就能看个究竟。
她的目光里却只有淡淡的惊讶。
常亦宁不自觉地嘴角弯起露出笑容,自从董昭上门,他就像一个捉奸的丈夫,如今得到结果,就像是证明了妻子并没有移情,就算对他已经冷言冷语,毕竟还没有欢喜上旁人,到这个时候了,他心里还浮起一丝希望。
可是紧接着他就想了清楚,想好重归于好不过是他的想法罢了。
杨茉兰将衙门里的人都请来,通家之好的常、杨两家就要闹上公堂。
一点情分都不留了。断了他所有的后路,这女人如此的心狠,从始至终他却没弄清楚到底为什么。真的只是因为杨家的一笔财物?
常亦宁仔细地将最近家中的事想了一遍,视线也落在内室挡着的琉璃帘上,杨蟠的死真的有蹊跷?
……
常大老爷在院子里遇到常大太太,“怎么办?衙门的人来了。”
常大太太面上冷静,“老爷有没有问是哪位仵作?”
常大老爷道:“就是这样我才着急。昨晚我已经让人问了这个月该是金仵作当值,没想到成老仵作带着徒弟来了。”
成老仵作是京中最好的仵作,协助官府破了不少的大案,现在年老退隐,只教一个小徒弟,只有顺天府府尹去请,成老仵作才会亲自出手,现在不过出了一个小小的命案,成老仵作怎么会过来,这事里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