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朱砂红(141)

他往冒着杂草的地面上一坐,两手都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跟前拽,她膝盖跪在他两腿之间的地面上,被他搂进怀里。

身体微微颤抖,哭声一时更大。

所有从长计议,审时度势的打算,抵不过她的一滴眼泪。

傅聿城嘴唇有些干燥,轻轻蹭着她的面颊,“……别哭了。”

她抽噎着,有点儿字不成句,“……你追过来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回城就这一条路,我原本以为你已经到家了。”他声音急切,一路开过来时,百折千回的那种急躁心情,非得传达给她不可,“阿芙,你别哭了,我有话要问你。”

一句话却哄得她眼泪更加汹涌,他手足无措地擦了片刻,实在没法,两条胳膊搂住了她的两肋,收拢,紧盯着她看了数秒,眉头紧蹙,眼里渐有一种沉重的灼热。

一秒也没再犹豫,低下头,几乎是啃咬着吻住了她的唇。

梁芙起初在哭,也挣扎,渐渐就放弃了抵抗。

尝到泪,再尝到哭。

一时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仿佛人于沉渊之下浮出水面呼一口气,这才觉察出心肺因缺氧已久的钝痛。

傅聿城腾出一只手臂撑在地上保持平衡,另一种手仍然搂着她。这个吻没有技巧,只想宣誓占有,宣泄压抑太久的情感。

梁芙几次换气不能,差一点窒息,连提醒他自己得了感冒也没机会说出口。这个绵长的吻几乎夺走了她全部的氧气。伸手,按着他胸膛,推了再推,他方才停下。

只稍推开,他微喘着气,紧紧地看着她,“梁芙,现在想说再见已经晚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婚我不会离了。”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势。

这些话,原本是想等确认她的心意之后再说,可是等不了了。一刻也等不了。

梁芙愣着。可能是重感冒让她病傻了,顿了片刻才意会过来这话的涵义。

“……为什么?”

“为什么?”他拧了一下眉,反问,仿佛觉着这一问匪夷所思。

沉默片刻,那声音在耳畔,沉沉如隔了一方深渊,以至于传到心底仿佛有延迟,他说:“因为我爱你。”

梁芙愣住。

偏过头,隔着仍然朦胧的视线去看他。

傅聿城是很骄傲的人,和她一样,所以他的承诺,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落子无悔”。

而此时此刻的“我爱你”,不是承诺,是一句百转千回之后确定无疑的陈述。

“你……”准备了好多的话,一瞬间就给这一句打消得一点不剩,她只怔怔地望着他。原本想问他,为什么黏黏糊糊,总是给她希望,以为他还爱她。

没给她机会问出口,他直接把答案明明白白摊给她看。

对视着,她喉咙一梗,抽了一下因感冒而堵塞的鼻子,生生忍住。嘴唇发疼,可能是被咬的。她嘶了一声,推着他想站起身。

傅聿城却不舍让她离开半分,搂着她的腰,声音喑哑问她:“你的答案呢?还要离吗?”

“我……”让突如其来的惊喜搅弄得手足无措,心口堵着太多情绪,反应反而迟钝。

而他似乎连她犹豫一秒钟都觉得不满,低下头去,再次去咬她的唇。

她被吻得整个人身体发软,不自觉往前倾,寻找一种依附。有种几要摔倒的错觉,只得紧紧攥住了他的衣领。

他于是再问:“……还要离吗?”

她喘了口气,瞪着他,一口气说道:“……明明是你一直在催我签协议!我早就不想离了!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我了。”起初气焰很盛,说着却声音渐低,到底觉得委屈。撞见丁诗唯进817房间一瞬间的震惊和心痛,不是假的。

傅聿城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挑了挑眉,“多早?为什么我没看出来?”

“……你把我搞得这样狼狈,还好意思说没有看出来。”她看着他,眼里泛起雾气,仿佛又要落泪。

他急忙哄她,如寒月疏星的一双眼睛,此刻却温柔得不像话,“好,是我错了。”他嘴唇在她耳朵上轻轻碰了一下,“……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开车。”

“那你的车呢?

“……我看见丁诗唯进你的房间。”

“我不住817,跟她换了。”

“我猜想也是这样,所以跑到一半,想回去找你问清楚,结果车没油了,手机也没电了。这儿偏僻,也拦不到出租车。”

“你就准备走回去?”傅聿城哑然失笑。今天的她,确实过于狼狈了。吃醋、嫉妒、理智尽失、失控大哭,竟然还试图徒步走完五六公里。得多幼稚,才能干得出这种事。

“……我觉得今天非见到你不可,因为我有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