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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红(68)

“我也不是没见你醉过。”

“那你见过我哭过吗?”

梁芙还真认真想了想,“……为什么你能当着傅聿城的面哭,不能当着我的面?”

周昙咂摸她话里的语气,哑然失笑,“你是在吃傅聿城的醋?……要说为什么,因为我跟傅聿城是一类人。他不会安慰我,而你肯定觉得天都要塌。”

“哭出来不就是让人安慰的吗?”

“所以我说我跟傅聿城是一类人。”周昙笑了笑,适时关上水龙头,把瓶塞子堵上去。不缺爱的人,才敢大声哭着喊痛。

梁芙有些不服气,“那你下回哭喊我,我保证不安慰你。”

周昙拎上水瓶,另只手伸出捏一捏梁芙的脸,笑说:“好啊。”

往病房走,梁芙又说,“哦,傅聿城跟我说,昨天有个自称是你粉丝的人把你接走了。哪个粉丝?上回我过生日你带去的那个?”

周昙顿了一下,有些头疼地叹一声,好似阎罗王也终于遇上了难缠的小鬼。

这让梁芙八卦心骤起,“傅聿城说看过他的身份证,叫陈疏宁,名字挺好听啊,什么来头?”

“怕是我上辈子欠了他,他来问我索命的来头。”周昙不欲多谈,昨晚喝醉失控擦枪走火,紧急关头突然惊醒,没跟人发展到最后一步,但这已经给了这祖宗缠着她要她负责的理由。

傅聿城打了个电话,跟律所和学校请假。

梁芙没吃早饭,打电话叫人送餐来,一时病房变成苏式茶楼,让过来查房的医生好一顿呵斥。

周昙有事就先走了,临走前嘱咐梁芙别忘了过几天的剧团尾牙会。还在休假的梁芙陪在医院,等医生下出院通知。她已经计划好,把傅聿城接去自己公寓住两天。

去梁芙住的地方之前,傅聿城先给方清渠打了个电话,表明自己不追究这事儿,如果他们那边需要,他能配合去做笔录。之后,再往学校拿上笔记本电脑和换洗衣服。

往公寓去的路上,梁芙开着车,看一眼靠着座椅微微闭眼休息的傅聿城,“……这件事你真就这么算了?”

“丁诗唯帮过我,当还她人情了。”傅聿城平淡地说。

“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她不放心,还是叮嘱两句,哪怕这话显得她好像有些小气。

年末作业多,耽误几天到时候就是死线地狱。养着伤也还卖命写作业的傅聿城让梁芙很有捣乱的冲动,她脱了鞋静悄悄走过去,刚准备往人背上一扑,傅聿城说:“别徒劳了,你每回偷袭我都知道。”

梁芙丧气,转身回厨房泡了两杯热茶,坐在椅子扶手上往傅聿城身边挤,不偷袭,明着来。

傅聿城把杯子拿远,怕让她撞翻茶水洒进电脑毁掉自己的心血,“师姐有什么诉求?”

“我想看看你的电脑。”

“看什么?”傅聿城挪鼠标点回桌面主菜单,系统默认桌面,寥寥几个图标,和他人一样的整洁有序。

梁芙看一眼傅聿城,笑说,“想看看你喜好哪位‘老师’啊。”

谁知傅聿城脸色一点没变,一本正经跟她确认,“真要看?”他点开浏览器,一副要当场搜索下载给她看的架势。

这时候谁躲谁怂,梁芙便也板着脸,似跟他学术研讨,“当然。”

傅聿城手指碰上键盘,“我先问你,你知道哪几位?”

初级试题,梁芙却给考住了,拼命想那个来中国发展挺好挺受人尊敬的“老师”叫什么,结果脑袋空空。

傅聿城收回手,手臂往脑后一枕,笑得仿佛早有所料,“师姐,想给人挖坑,自己也得做点功课吧。”

梁芙窘迫却也理直气壮,“好奇不行吗?”

傅聿城便凑到她耳边,一句话说得她面红耳赤:“……不用好奇,穿着衣服脱、掉衣服,都没你好看。”

梁芙把他脑袋一推,拿上茶杯逃之夭夭,“……你认真写作业!”

·

年末很多人打着捞一票准备过年的心思,方清渠那儿完全不缺“业绩”。丁诚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拘留了半个月,便给放了出来。

出来那天丁诗唯去接,丁诚远远便看见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走近两步发现她常梳作马尾的一头长发给绞成了齐耳的短发。

丁诚目光一沉,刚想训两句,看见她目光便说不出口——随她头发断去,一块儿蜕变的还有她的目光,再不似那样唯唯诺诺。她似乎藏起所有软弱,强迫自己去适应这身还不大适合自己的新躯壳。

丁诚预想中劈头盖脸的指责并没有发生,丁诗唯只是淡淡地说:“走吧,桌位已经订好了,一起吃顿饭。”

“盼盼……”

丁诗唯瞥他一眼,对这个不喜欢的称呼也不再那样反应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