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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217)

卧槽!

江炼终于明白神棍之前为什么总是一副蔫吧样了,这从波峰到波谷,从莫大希望到彻底失望,他也想蔫了,不不不,不止是蔫,他要枯了。

他长吁一口气,仰靠在沙发背上,喉间逸出呻-吟也似的叹息。

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

神棍清了清嗓子:“我还没讲完呢,后头还有一点后续。”

江炼连头都懒得抬,他盯住天花板上悬着的枝形大吊灯,觉得那无数根四向抽伸的精致虬枝真像眼前这事的千头万绪啊,不知该从哪理起:“你说。”

“阎罗不是跑了吗?一个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坏分子,不能说跑就跑吧,当地的大队啊、革委会啊还追查过一阵子,据有个生产队的会计提供情况说,阎罗逃跑的前一天晚上,他因为吃坏了肚子、半夜跑茅厕,曾经撞见过阎罗,依稀瞧见,阎罗身上,背了个箱子。”

江炼猛然抬起了头:“箱子?是不是那口……”

他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不一定,也许带的是字画,那年月,好多人是偷渡逃往海外的,字画到了外头,能变现。

但神棍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你先往下听,我觉得应该是。”

他径直往下说:“不是旅行的皮箱,看形制,就是那种老式的箱子,那年头,大家外出都是拎包啊、提袋啊什么的,很少有背箱子的,所以那会计没往逃跑这块想,再加上急着跑茅厕,就没理会。直到第二天,才听说阎罗弃家逃跑了。”

江炼喉头发干:“阎罗……是不是参详出些什么了?”

一定是!

若说黑三一帮人劫杀况家那次,阎罗留意到那口箱子是因为觉得奇怪、值得留下了研究,那这一次,孤身逃命、连爹妈妻儿都顾不上,却偏偏背上一口箱子,未免太耐人寻味了吧。

神棍点头:“劫杀况家是在四十年代,逃出湘西是在五六十年代,满打满算,阎罗琢磨这口箱子,也有十几年了……”

江炼接口:“而且,阎罗很可能拿到了现成的资料,况家的东西,黑三只拿金银财物,阎罗处理的,却是一些卷轴、书籍、文稿——如果况家真的是古早时期瓜分箱子的家族之一,他们留下的文书里说不定有一些记载,恰好被阎罗给看到了。”

那记载一定相当有价值,或者说,对阎罗有极大的诱惑力。

江炼简直是要扼腕:况家也是个值得深挖的家族,然而,现放着真正的传人在他身边,却提供不了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这被劫杀以至家族传承全部中断,真是……去他妈的!

他急问:“知道阎罗逃去哪了吗?”

神棍摇头:“天大地大,哪不能去啊,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知道阎老七是怎么发迹的吗?”

不知道,江炼有点沉不住气:“好勇斗狠?”

神棍斜了他一眼:“你又错了,好勇斗狠只能出地痞流氓,出不了湘西一霸,要带个霸字,必须得有钱,但阎老七那种出身,历次运动都是被清查和批-斗的对象,哪来的钱呢?这事吧,还是阎老七自己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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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03】

广西省, 桂林市。

老胜记米粉店。

江炼往面前的米粉碗里加醋, 据说这是店里的招牌粉,碗里挤挤簇簇闹腾腾, 颜色丰富而又好看:莹白的粉、翠绿的葱、朱红的卤肉、暗褐色的酸豆角,还有半个横切的卤蛋。

神棍兴冲冲地捧着碗过来, 问他:“味道怎么样?”

他要的是酸笋粉, 还加了份,碗头堆起金灿灿的一大片。

江炼说:“味有点怪。”

当然, 也有可能是用餐环境太一般了, 嘈杂而又拥挤,屁股底下的塑料凳又劈裂了条腿,总往边上歪,所以江炼兴致索然:他一夜暴富——以前也并不缺钱,但从干爷手里支薪,跟自己账户上有大额银钞, 是两回事——就总想提升点生活质量, 但神棍呢,老拉着他吃路边摊、坐大巴车, 还美其名曰“不能脱离群众”。

照这样下去……

江炼比从前多了新一层忧虑:就怕哪天自己不幸了,钱没花完,那就不合算了。

神棍说:“怪就对了。”

他侃侃而谈:“全国各地都有桂林米粉,但是根据我这些年来各地嗦粉的经验, 上海的桂林米粉是上海味儿,北京的桂林米粉又是北京味儿, 都根据当地人的口味改良过了,那些自诩爱吃桂林米粉的人,真来桂林吃米粉,反而不习惯。”

江炼没什么心思跟他聊米粉,他看向熙熙攘攘的小街:“万烽火的人什么时候来?”

神棍看墙上挂着的、早已被油烟熏得油腻的挂钟:“快了,说是一点。”

“归山筑的人是两点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