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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267)

神棍补充:“你再看山鬼,山鬼就不一样,这些天我们遇到的,姓孟的、柳的、沈的、路的……我怀疑,山鬼的姓捋一遍,都能出一部百家姓了。谁更古老、纯粹,谁更从体质和血脉上更接近古早时的祖辈,这不是一目了然吗?所以啊,水鬼之所以那么封闭、之所以守护着最核心的秘密,又之所以在二十多年前被指引着去了漂移地窟,那都是有原因的。”

正说着,院门口有人声,循向看去,有个穿蓑衣戴斗笠的人进来。

这种老式的防雨装束,只在这些偏远的村寨还沿用着,江炼先还以为是当地人,直到那人站到雨檐下,斗笠一摘,露出一头柔软的微濡长发来,江炼才认出,居然是孟千姿。

她把斗笠竖靠在墙根,又脱下蓑衣,抖了抖水,挂上墙面,侧转身时,江炼看到,她背上背了个卷轴样的藤制画筒。

他笑着跟她打招呼:“我以为你还在睡呢,原来起这么早。”

又指桌上:“吃点吗?都是才上的,很新鲜,也热乎。”

孟千姿摇头:“吃过了,我一大早就起来忙了……这个,这个好吃……”

她指江炼手边的那一小碟米花,一个没忍住,伸手捏了一小撮送进嘴里,米花是油炸的,把她几个指尖都裹上了油,她晾着指尖,正没理会处,江炼递了张纸巾给她,又推了个马扎过来:“坐下吃。”

说来也怪,她是真吃过了,原本也没想吃的,但听他一说,也就很自然地坐下了,擦了手,一瞥眼见到江炼拈了小碗、在给她盛茶汤,又提醒他:“给我少盛点,我吃过了。”

江炼原本一汤勺舀得满满,听她一说,又往外倾出了些,顺口问了句:“都忙什么了?”

被他这一问,孟千姿有点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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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去看了阎罗的尸体,内心里,对“阎罗生阎罗”还存了点指望,然而,一日夜过去,加上天气并不凉爽,那尸体,愈发腐败得让人反胃。

她无精打采地拿勺子搅了搅油茶:“怎么说呢,道理都知道,打翻的牛奶,就别再去管它了——但每次一想起来,还是怄得要命,阎罗要是还活着,咱们得少走多少弯路啊。”

阎罗这么大个宝藏,居然就这么错失了。

神棍抹了抹嘴:“孟小姐,你是钻牛角尖里去了,我接下来的话,应该能让你好受点:阎罗最大的价值,是他知道段小姐和箱子的下落——但是箱子在哪,不难找的,小炼炼说了,可以让况小姐陪我一起去昆仑,我对她的血很有信心。”

“至于其它方面,那个阎罗知道的,估计还没我们多。”

孟千姿奇道:“这话怎么说?”

神棍说:“你站在全局的角度去想就知道了,一口箱子以及里面的东西,被拆得四分五裂,由不同的人带走——况家只是守护着一口空箱子而已,充其量是条支线,而阎罗所有的线索,都来自对这条支线的解读,他能知道多少?”

江炼点头:“阎罗这个人,贪财好利又惜命,他弃家逃亡时都带着那口箱子,又不远千里去昆仑,目的应该很明确,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什么麒麟胎,吞吃以求长生。”

说到这儿,他伸出手指接了点雨水,在桌面上画了个有圆心的圆,又画了条直指圆心的箭头:“阎罗应该是从某个点切进这件事,偶然接近了最大的秘密,但他并没这个意识,从头到尾,他知道的就是这根线,但我们现在,至少拼接出一部分圆了吧。”

反正再怎么怄天怄地也没用,还不如吃这安慰,孟千姿嫣然一笑:“阎罗知道得如果没那么多,那我就舒服了。”

江炼指了指她背上的画筒:“这个是什么?”

孟千姿这才想起背上还背了东西,她解下挂绳:“想调山谱来看的,但存放山谱的地方有点远,一时间送不过来,我就让对方把电子版的发过来,同时让他们在那头张挂,给我直播认谱火眼读图。”

她打开画筒盖,把里头的纸张抽出来:“这是打印出来的,我们的山谱有谱记,也就是说,像图书馆的借阅记录一样,谁谁在什么时候调过山谱,都有记录,早些年是手写的,现在都可以电子查询。”

“还记不记得阎罗说,他在镇龙山找到了龙骨残片?我本来是想重点查看镇龙山的山谱的,结果无意中点开谱记,发现我段太婆当年造访过五百弄乡之后,曾经调过凤凰山的山谱来看。”

说到这儿,她展开手上的a3尺寸打印纸,拿手点向一处:“看这。”

山谱的画图倒没有什么稀奇的,无非就是各色山形轮廓,孟千姿想让他们看的,是那行写明了添于一九七五年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