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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395)

史小海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哦,还遇到羊!”

他绘声绘色:“挂在墙上,都干了。”

孟千姿头疼,跟这种说话颠三倒四的人,真是很难沟通。

她沉吟了一下:“你还能想起来捡到这些东西的地方吗?带我过去,还有那什么羊,指给我看。”

史小海一张脸纠成了苦瓜:“我不知道,我一直绕,头晕。”

“没关系,记起多远带多远,再说了,你不是还留了记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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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小海愁眉苦脸地给孟千姿带路。

他是真不记得了,一直挠头,彷徨得很,有时遇到岔口,要左看右看以确认轮廓形状。

好在,他没说谎,沿路还真找着了乱七八糟的记号,帮助两人定了向,那些记号,有时是全无章法的乱涂、有时是小人、有时甚至是一句自说自话的“我在这儿”。

孟千姿真是哭笑不得,但这些记号忽然给她提了醒:为什么她和七妈傻到那么执着,要用粘纸裹住绳子这种笨方法呢?要知道,绳子随时都会被截断的啊。

她为什么不在山壁上留言呢?这样,山户进来了,很容易就能看到提醒,实用也直观。

说干就干,趁着史小海苦思冥想找路的当儿,她掏出夜光岩笔,在就近的山壁上写:小心活的石头,会啃吃人,“避山兽”有用。

下头留了个指向的小箭头,留书“1+申”,高荆鸿没来,“1”就是她,“申”字二出头,代表两个人。

写完时,史小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指着一条岔口道:“这,这!”

孟千姿应了一声,拄着登山杖过去。

手电光渐渐远去,因为没了光,那几行夜光字显得分外幽亮。

过了会,黑暗中传来咔嚓咔嚓的怪声。

无数的石虫,犹如潮水般漫过来,瞬间就把那几行字给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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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一段路,两人下了一层,因为史小海非常笃定,不管是捡到东西还是看到挂在墙上的羊,都是在“楼下”。

还真让他给蒙对了,下去之后,没走多久,羊就出现了。

怎么说呢,像羊被压扁风干,然后悬挂在山壁上当装饰画,不过羊角还是立体的,突兀地支棱在外。

这儿太冷了,阎罗的衣服帽子都能够保存完好,羊尸什么的自然不会腐烂——羊毛都根根分明,完全没法去推算死亡时间。

史小海带路成功,趾高气扬:“看,看,我说的吧,有羊。”

孟千姿觉得这羊实在诡异,没敢靠近:“你看到的时候,走近过吗?”

“走近过啊,没事。”

没等孟千姿反应过来,史小海已经跨步走了过去,还把脑袋一偏、和那个干瘪发枯的羊头摆在了一起,就跟要照相似的:“没事。”

孟千姿怒道:“你站开些!站那么近干什么?”

片刻前,还有诡异的东西试图借着衣服的遮盖去袭击七妈: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孟千姿看什么,都不敢信其表象。

史小海吓了一跳,赶紧站开两步。

孟千姿谨慎地上前,但还是离着有几步远,然后斜侧着身子,看羊身和山壁相接的地方。

这羊,到底是怎么“挂”上去的?总不会像家里挂艺术画一样,在墙上砸了根钉子吧?

不出所料,羊背后果然有蹊跷,孟千姿看到,羊身和山壁间狭窄空间处,有无数蜷曲着的……草根?

看起来,就像细的梗枝,呈黑褐色,密密麻麻,如团团乱发,作二者间的勾连。

事出反常必有妖,孟千姿头皮走电,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意识去摸腰间挂着的小型喷火器。

就在这个时候,史小海忽然尖叫一声:“鬼啊!”

原来他被孟千姿喝令站开之后,百无聊赖,便拿手电往通道更深处照:他先前找路时,只是看到这具羊尸,但走了另一条路,并没往里去。

这一照才发现,居然不止一具羊尸,这条通道简直是羊尸挂画道,每隔几米远,山壁上就挂了一具,有时在身左、有时在身右,有的羊尸是完好的,有的是半耷落的,还有的,压根就没羊尸,只看到一个孤零零带着角的羊头滚落在山壁根处。

史小海正看得好奇,十几米开外的岔道口,忽然有条人影快步出来,他猝不及防,未及看清,一声“鬼呀”已经脱口而出。

就听那头惊喜道:“史小海?孟……孟小姐?”

孟千姿循向看去。

这个人她有印象,是一路都在当史小海保姆的那个何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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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生知起初,是跟着孟劲松跑的,他也记住了那一句“分开跑”,逢岔路就钻,这后果就是——跑着跑着,突然发现,肠道里除了自己,就只有自己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