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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407)

江炼喃喃了句:“水精?”

“对了!”神棍激动地一拍大腿,奈何手是被绑着的,这忘形之下的一拍,险些把自己拍了个趔趄,“你说像不像?我开始还没想起来,后来你说像吸毒的人渴求毒品,我才发觉,那是一种特别强烈的生理需求——身体的生理需求,你还可以凭借理智去控制,但如果是精神上的生理需求呢?”

“还有,”他说到兴起,滔滔不绝,“你提到,能从雾-->>

流中感觉到各种各样的情绪信号,轻蔑的、讥笑的、鄙视的——像不像是很多很多人?像不像是‘它们’?”

江炼浑身一震:“你是说,漂移地窟的那些‘它们’?”

没错,神棍索性敞开了说:“它们在水精里安身,而你,是个过路的孤魂野鬼,你想进去,怎么可能进得去?它们看你,当然像看痴心妄想的跳梁小丑。你以前贴神眼,也不是没贴到过晚上,虽然这次更晚些,但也不至于几乎回不来吧?这种种迹象,让我觉得……”

他压低声音:“我们之前,关于漂移地窟漂回了昆仑山的猜测是对的,而且,很可能就在附近。”

江炼没来得及答话,他的注意力被突如其来的喧嚣吸引了过去。

那是倪秋惠带人出帐、准备开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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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千姿倒头下拜的瞬间,明白了什么叫“欲出肠口,门左寻手”。

因为她看到,脚下那两根绳桥的端头,分别套系在光门下侧的两只……手上。

这么说也不确切:光门下方原本有两个大石疙瘩,看上去就像附着于山壁上的不规则凸起,绳桥的端头似乎是穿透、焊死在里头的,所以不管如何摇晃,都相当坚固。

但现在,那两个大石疙瘩张开了,像极了攥着的拳头伸展开五指,孟千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连带着绳桥,就已经跌落下去。

身子急速下坠,耳边呼呼风声,孟千姿下意识抓紧绳边,脑子里掠过两个字。

完了。

她脑子里有了个大致的轮廓:这绳桥的两头,一定都是攥在那看似石疙瘩形状的、怪异的拳头里的,她这一“叩门”,不知道激发了什么,拳头松开,整个绳桥都往无底深渊处坠落。

九曲回肠,她这一趟,怕是要摔断肠了。

都说人死前,一生中重要的人和事都会走马灯般在眼前掠过,接下来,她的走马灯看来是要营业了,她希望江炼能早点出场、别当压轴的那个,现在是拼速度的时候,别他还没走马、她就摔扁了。

正心念急转,身子突然一顿,那感觉,像是这绳桥忽然被什么人接住了,她的身体像空竹般,在绳桥上来回震荡,耳边嗡嗡作响,因着急坠,已经听不清声音了,抬眼时,只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洞口,正在缓缓移动,洞口的两侧,同样有两只石疙瘩手,而绳桥的这一侧端头,正兜在那两只手里。

孟千姿胸腔内翻江倒海,头晕目眩,恶心地想吐,但这两天吃得不多,什么都吐不出来。

洞口为什么在移转呢?“九曲回肠,一日三转肠”,难道说,现在到了“转肠”的时候了?

这念头刚起,要命的又来了:她看到,那两只石疙瘩手,同时向外撤开。

下一秒,那几乎让人抓狂的急坠又来了,好在一回生、二回熟,孟千姿咬紧牙根,双目紧闭,两手死攥着不放——果不其然,感觉上,过了五六秒,另一顿又来了。

孟千姿在绳上急荡,这一次,她扭头去看:没再听到那只雪鸡的扑腾声了,是摔没了,还是途中急窜到山壁上了?

这一回头,真叫她哭笑不得:那只雪鸡居然还在,也不知道它使了个什么法子,两只脚爪相交相错,竟将身子倒挂在了绳上——它身子轻小,不住挂荡,就跟卤水铺里倒挂着的鹅似的。

但不管怎么说,有只鸡跟她共进退,好过孤身一人。

孟千姿吼了句:“你抓紧了啊……”

话还没完,急坠再次开始。

这急坠,孟千姿在心中默数了,一共九次,到后几次时,她整个人都已经迷乱了,半空吐了酸水,偶尔睁眼,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幻觉,偌大洞壁上,有肠口缓缓移转,像巨大的眼,目视着她一坠再坠。

最后一顿之后,好久没再有动静,孟千姿把头探向绳桥外侧,气喘不匀,半张着嘴欲呕不呕,狼狈得如同一条垂死的狗。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绳桥下方半米处,好像就是……实地。

卧槽,太想念脚踏实地的感觉了,她这辈子,都不想经历这种让人碎心裂胆的急坠了,孟千姿从绳桥上翻了下去,滚了一滚之后,后背贴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