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至尊(235)
王之泓看着谢昭,眸中凛冽,脑海中想起前些日子他与予楚一同去贵君宫中请安时,贵君道:“景央宫前的那些赤芍今年开的愈发少了,找了宫中花匠悉心照看,也仍旧不见好转。花匠还说,明年怕是会有更多不能成活。”
予楚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可从景央宫回来之后,便让心英带人去把几株还活着的花苗移到了东宫外。花开时,予楚驻留的时间久了,王之泓在高楼上望着的时间也久了。
王之泓道:“你来时可看到那几株赤芍?”
谢昭不知他如何得知赤芍对他和予楚二人的意义,只道:“看见了。”
“那些芍药是从贵君的宫外移过来的,原来的那些已经死的不剩多少了。”
谢昭品味王之泓说的这些话,不知道他想听到自己怎样的回答,“花开花落终有时,没什么好值得伤心的。”
王之泓看向他,“是吗?可我竟不知从德君的寝宫如何能迷路走到这里。”
谢昭笑了,出言挑衅道:“你是在怕什么?即便是走错了路,那又如何。我和她的过去,从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旧情复燃也好,鸳梦重温也罢,都不过是在她以为你已经‘死’了的时候!其余时候并无一丝越界。你回来了,她在我们两个人之间选择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王之泓冷漠道: “可你如今的存在便是打扰。”
谢昭怒极反笑,“成了太女正君便有这般底气了吗?”
“离开长安城!”
谢昭神色微变,“你说什么?”
——————————
回府的路上,谢昭的耳边一直回响着王之泓的话,无人知晓,他已与王之泓做了交换,王之泓承诺了他,而条件是他必须远离予楚,在她登上皇位之前。
而他答应了。
姬妏一行人离开长安城,去往骊山行宫,太女监国。
而予楚代为批阅的第一份奏折便是谢昭请旨入巴蜀一带为官,予楚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颤,朱砂汁落在奏折上,而后写了一个“允”字。
谢昭离开的那日,长安城外有一人等候,黑衣男子从马上转过头来,是萧离。
谢昭让其余人在一旁等候,骑着马到萧离近前,道:“所以这些时日,你还是在长安城。”
萧离那张脸上一向没有变化,“无处可去而已。”
谢昭道:“是无处可去,还是此心安处是吾乡呢?”
萧离不说话,谢昭道:“萧离,好好保护她。我知道你一定会做到,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样。”
萧离看向他,“你是放弃了吗?”
谢昭摇了摇头,眼中虽有离愁,但不再如此绝望,“相反,我是有了希望。”
萧离不解,道:“你和她道别了吗?”
谢昭回头看向城门,那里人来人往,可却没有他想见的人,“道别的话说了太多次,这一次即使什么都不说,她也会明白的。”也许前路未定,但两个人的心总是一样的。
——————————
东宫,空荡荡的正殿里,予楚独坐案前。如今她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初要争夺这个位子的初衷她已经记不得了,也许是因为对谢昭的恨,也许是因为不甘人后。
姬妏临行之前,曾单独召予楚入紫宸殿。
姬妏道:“予秦犯下过错,但她真正的错是不该残害手足,不该罔顾大周安危,你可明白?”
予楚跪在殿中,“儿臣明白。”
姬妏淡淡道:“为君者,心机深厚并不是什么大错,朕也不会允许一个无能之辈继承朕的帝位。但要有所为有所不为,隐而不发。”
予楚明白,母皇是在训诫自己,莫要走上予秦旧路,可是母皇是否也在说,有些事,她早就掌握的一清二楚。
“儿臣谨遵母皇教诲!”
予楚走出殿门的那一刻,有些一直疑惑的事突然变得明朗。
予楚找到王之泓,问他:“当初你进宫之时,母皇单独召见,你便已经告诉了母皇有关邢刚之事。”
“是。”
“为何不告诉我?”
“当时时机未到,透漏太多只会给你带来祸患。”
予楚对他道:“你是怕我因为仇恨贸然行动?”
王之泓点点头。
原来,予秦做的那些事母皇早就知道,隐而不发说的便是这个。那予秦给母皇下毒之事,既然她能猜中,母皇又怎会不知,而那时将这件事按下去的人正是母皇。那是否也包括贤君之事?
她曾感叹日后莫要成为母皇那样的人,江山为重,亲情为轻。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也许此生她都不可能超越母皇。以庶出身份登上帝位,废弃嫡长女皇位继承制。平定无数叛乱,容得下亲生女儿的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