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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39)

她手里捏着小纸鹤,小纸鹤翅尖一动,跃跃欲试。

谢玄摇摇头:“他们可不是蒋家那两个外行,我看那小子有些门道,拿这东西试探他们,只怕咱们自己就先露了形迹。”

“我听大胡子的意思,他们是来池州办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萧白脸的帮手。”谢玄没能打听到多少。

谢玄昨日就看明白了,大胡子与那几个人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他知道的也不多,关于那个闻公子的来历更是一个字也不透露,问多了反而叫人起疑。

“不管这人与师父有什么关联,咱们也没空同他们歪缠,还是赶紧去京城。”

两人没走多久,小小便抬起头来,鼻尖一动,告诉谢玄:“要下雨了。”

天淡风轻,没有半点要下雨征兆,可小小说要下雨,那就是要下雨了。

谢玄一牵绳子,放出小纸鹤,让它找一个能躲雨的地方,纸鹤很快把他们带到山神庙,两人刚把火堆点起来,天空便泼了墨似的,大雨倾盆。

大胡子哈哈一笑:“小兄弟,没想到咱们还挺有缘份。”

谢玄还记得他昨夜挪火堆的好处,请他到火边烤一烤:“我妹妹刚作好汤,胡大哥喝一碗暖暖身子。”

谢玄这人,别人敬他一尺,他就敬人一丈,昨儿夜里大胡子热心,他就肯加倍回报:“再等一会儿兔子也烤好了。”

几个长随看见小小和谢玄都皱起眉头,两人身上干爽,哪像淋过雨的样子,还煮了汤烤了肉,这对兄妹身上果然有古怪。

小小烧了一锅野菜汤,谢玄先盛一碗敬奉山神,规规矩矩摆在神台上,又抽出三支清香点燃。

“小兄弟出门在外,还长备香火?”其中一位长随问道。

“入山拜山神,过河拜河神,你们修道之人,怎么连这也不通?”谢玄反问回去,倒把那人给问住了。

几人到外头砍了树,湿柴生火,燃起一阵烟,小小鼻子灵,被烟一冲就咳嗽起来。

谢玄恼了:“你们怎么回事,要用湿柴生火就跑远些。”

朱长文面见怒意,被闻公子拦住:“大家一同躲雨,予人方便,自己方便。”

说完也从行李中取出一束香,走到神台面前,点燃香火供奉山神,看这庙宇建得颇为精致,楹联俱全,怎么会如此败落。

“这是一阳观的地界,山神何以得不到供奉?”

谢玄哧笑一声:“连池州土地都没供奉,山神庙这么高这么远,还有谁来?”

闻公子眉头紧皱,等回京城必要把这些事告知师父,一阳观在此建观二十年,竟把本教尊神都冷落成这样,想来原来的优评都是作假,该好好彻查才是。

朱长文到后院一转,出来道:“公子,这庙看着门小,里面别有天地,还有好几间屋子,还有锅台灶台,这雨一时也停不了,咱们正好歇歇脚。”

昨夜露宿,几人都没睡好,里面的屋子虽然脏,但打扫一下还能住,烧个热水也能冲冲身子,不必跟两个不懂事的小毛孩子挤在前面。

这庙两边抄手廊道,院中间一棵大树,一明两暗三间屋子,他们挤一挤也能睡下了。

他们是有心要把几间屋子都给占走,一间也不给谢玄和小小留,可闻公子听了却道:“是他们先来,由他们先挑罢。”

谢玄张口回绝:“不必了,咱们就在这儿,你们到后面,两边都清净。”

大胡子跟着到后头转了一圈,又到前头来了:“小兄弟,我来这儿挤挤,不要紧罢。”那几人说话总要背着他,他干脆不讨人嫌,自己也自在些。

谢玄笑了:“我看大哥便比他们爽快得多了,咱们正好一处吃肉,要是有酒就好了。”

大胡子一听“酒”这个字儿,馋得满口流涎,赶紧摆手:“别说了别说了,我这一路一顿时酒都没喝痛快过。”

谢玄又道:“那咱们下次再见就好好喝一顿。”

两人说得热闹,可雨一直不停,下到晚上才稍稍止住,这会儿天色也黑了,人也安顿了,谁也不想下山,就在这里将就一夜。

小小和谢玄睡在南角,大胡子睡在北角,他躺倒便睡,梦中忽然闻见一阵酒香气,把他肚里的酒虫勾了起来。

迷迷登登睁开眼,酒味儿是从后院传来的,他顺着味道往后院去,推开厨房,看见十七八只酒坛子,罗列摆放,靠在墙边。

一只坛子已经拍开封口,从里面传出浓烈的酒香气。

大胡子啐了一口:“知道这儿有酒,竟不告诉我!”烧火作饭的是那几个随从,他们必是看见了,却特意不告诉他。

也不找杯子碗盏了,伸头就要往酒缸里埋,还没喝到酒,脸上便飘飘欲仙,头刚碰到缸口沿,身后一只手牢牢攥住他的背心:“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