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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68)

谢玄皱起眉头:“我有什么听不得,她既生病,我自然替她将养。”

女人睃了一眼谢玄:“癸水不是病,女儿家长大了,都会来的,一月一次,一次有三日有五日,也有七日,这几日里不要碰生冷之物,凉水也不要碰,多吃些温补的东西,譬如这乌鸡汤,再不济红糖姜茶都成。”

谢玄大惊:“就没法子止血?就任它淌个三五日?”

青梅碧檀两个丫头,听见谢玄这样说,把头挨在一处吃吃笑起来。

女人似笑非笑看着小小,小小红了脸,瞥了谢玄一眼,让他不要再说。

“你出去,我得教教你妹妹,怎么包扎才好。”包扎两字就是为了调笑谢玄,说完她先笑,那两个小丫头更是笑个不住。

谢玄依言出了房门,就站在窗户外头,半步也不远离。

女人转头看见,笑盈盈对小小道:“你真是有个好兄长。”说着神色惘然,“那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她一看便知这对兄妹没有父母,小女孩儿什么都不知道,只怕受了惊吓,握着小小的手安慰她:“不要害怕,是个女人都有癸水,这便是长大了,叫你哥哥替你寻摸一个好婆家。”

小小到这会儿身量还不足,说是十四了,瞧着不过十一二,她在村中也见过嫁娶,这会儿听见,本能摇头:“我不嫁人,我就跟我哥哥在一块。”

几个人听她说孩子话,又笑起来,青梅口快:“那你哥哥就不讨嫂嫂?你嫂嫂不喜欢你怎么办?”

小小还没如何,她自个儿先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挨在碧檀的肩上哭了起来:“小时候兄妹再

好,等娶了亲,你也是个碍眼的,还是赶紧寻个婆家,别……别跟我似的……”

碧檀搂住她的肩:“你都来了多久了,怎么还惦记这事,往先的家人就当他们都死绝了!”

小小看她们一片哀恸,压低了声音喃喃细语:“我哥哥不会卖了我的。”

女人笑了:“我瞧出来了,你哥哥是个有心气好男儿,你们这几日就在这儿歇着,大家都叫我红姐,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

青梅拿了干净白布来,教小小怎么往里头垫草木灰,见小小怕羞,躲了出去:“你换好了就把脏的给我,我替你洗了。”

谢玄听见摆手道:“不必,我替她洗。”

青梅眨巴眨巴眼:“你洗?这东西怎么能让你洗。”

小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羞事,这换下来的帕子,也不愿意让生人来洗,还是交给了谢玄。

谢玄买了个铜盆来,打起井水,就在院里搓帕子,王三进来一瞧见,跺了脚道:“我的爷!你今儿还入不入局了?”

他连线都搭好了,这一位公好,竟然洗起月事带来。

谢玄不明所以:“怎么?”

王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夜里就开局了,您这会儿洗什么脏东西呀。”

谢玄翻了个白眼:“你等着罢,今儿夜里就赢一把大的,那九十九个寿桃包,什么时候送来?我妹妹都等着呢。”

王三一探头,这床上躺的哪里小姑娘,怕是个小姑奶奶,哪有当兄长的给妹妹先月事带,反正输也不是输他的银子,至多抽不了成,对谢玄道:“夜里就送来,那钱只够付个定金,这么多点心,可不便宜。”

谢玄摆摆手:“知道了。”

低头换水,用皂豆再搓上一遍,心里打算,这一月就要流上三五日的血,小小的身子怎么受得住,这些东西往后都要时常预备着。

小小睡在暖烘烘的被褥中,豆豆从竹篓里爬出来来,爬到床上,它似乎也知道小小不舒服,在乌鸡汤碗前停了许久,馋是馋了,还是缩回脖子,盘到小小的枕头边。

谢玄晾好帕子,坐到床沿,看着小小眉尖微蹙,巴掌大的小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伸出手指头摩挲她的面颊:“等师兄赚了银子,咱们买马换车,你躺在车里,我来赶马,咱们舒舒服服去京城。”

小小知道如今这样,谢玄只有去赌,伸出小手指头,勾住谢玄的小指,一黑一白两根手指缠绕在一起:“我们拉勾,你一天只许赌一把。”

还没找到师父,就把师父定下的戒律犯的差不多,小小打定主意,等找着师父也绝口不提赌钱的事儿,不能让师兄挨打。

谢玄咧嘴笑了:“知道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

他也脱了鞋袜,钻到被中,昨儿在破船舱内折腾了半宿,确是不曾好睡,这会儿养足了精神,夜里瞄准了赢一把大的。

两人抱在一起,香甜睡了一觉,直睡到华灯初上,才醒过来。

妓馆白日与夜晚两种面貌,白天进巷子时如同空城,家家闭门无声,夜色一至,处处张灯结彩,打扮各异女子站在沿街的楼上,冲楼下经过的男人抛眉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