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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瑶台(90)

作者: 林叙然 阅读记录

离家万里。

孟璟挡在她身前,她其实不大看得到室内的景象,但余光却瞥见了那把突出的乌木琴头。

南弦之音,凭空而起。

她目光定格其上,蓦然失了神。

孟璟笔尖被她的动作带得一顿,眼见着这幅一时兴起的画作就要毁于一旦,他也不算个有耐心的人,想着直接将人拎回来,却发现这呆子正盯着他身后看,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诶”了声,不满地道:“看什么呢?”

“啊?”楚怀婵下意识地反问,目光却仍没收回来。

他身后无非就是薛敬仪,他心头莫名火起,粗暴地把人直接捞了回来。

楚怀婵左臂被他弄疼,总算是七魂归了六魄,再悄悄瞟了眼那把琴头,恍然发觉那人尚且负琴而立,哪里来的南弦之音,她大概是幻听了。

她被胡思乱想的自个儿给逗乐,低低笑出声来。

孟璟被她这反应搞得莫名其妙,直觉这人必然又是一肚子坏水想整人了,有点烦躁地直接伸出左手捂住了她的嘴,右手却没停下动作,仍在仔细地上色。

气温尚且还高着,楚怀婵被他捂得难受,身子不安分地挣扎了两下。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搞出什么大动静来惹怒这位随随便便就能捏断她腕骨的爷,但这姿势实在是令她有些难堪,纤腰不受控制地扭了下,以示自个儿最后一丝不肯配合的骨气。

孟璟将笔一转,笔头径直戳上她的锁骨。

她疼得闷哼了声,身子不安分地再动了下,他便再点了一次。

反复几次,楚怀婵终于放弃抵抗,绝望地承认,她连他手里的一支笔都玩不过。

和他对上,她压根儿就是砧板上待宰的兔子,还得是乖乖将自己洗涮净了等屠夫开宰的玉兔。

她不满地嘟了嘟嘴,孟璟下意识地拿开手,神色警惕地看着她。

“……你不会以为我要吐你一手吧?”

她嫌弃地道:“我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也不像您想的那么没规矩。小侯爷您自个儿心胸狭隘就罢了,别把旁人都想成您这般小肚鸡肠。”

孟璟冷哼了声,不客气地将她重新按回了扶梯之上,笔尖带起来的酥麻感再度蔓延,她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他语音倒也不自觉地放低了:“楚怀婵,到底谁给你的这么大胆,敢在我面前这么撒野?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你随手就能拧断我脖子嘛。”

该死,词儿又被她抢了。

分明做着这般容易引人遐思的事,他却极煞风景地冷笑了声:“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只有在我面前才这么胆大?对着祖母和母亲,你好像挺怂啊。”

“那叫礼数,尊长崇德。”

她压着心里那股慌乱和不自在感,强行讥诮道:“小侯爷,您想得可真多,什么叫只有在您跟前才这样,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成么?”

孟璟将羊毫掉了个头,笔头在她那枚玉花扣上重重一点。

她受疼,乖乖闭了嘴。

等她再低头去看时,这朵睡莲已经绘成。

花瓣细长,色作微黄。

纤尘不染。

她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想起方才在后院见到的那一丛青莲,没出声。

孟璟愣了下,不太确定地问:“不好看?”

她摇头,轻声道:“好看的。”

“那怎么?”他犹豫了下,将笔搁回一旁丫鬟捧着的笔枕上,“你这披风颜色不太合适,下次给你换朵玉兰。”

她低头看着这朵素净却又不失风骨的芙蕖,笑道:“好啊。”

薛敬仪不为万花丛所动,仍旧在探看这边的情况,孟璟打量了他一眼,同他目光短暂相接,又转过头,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小剔红荔枝香盒递给楚怀婵。

她看了眼这花纹,有些迟疑地接过来,里头是一对金耳坠,浮雕松鼠吃葡萄纹。

她愣了下,听他不正经地解释道:“你拉着东流四处乱逛吃个不停的时候,叫扶舟随便买的。”

原来他还记着出门之前,他说过要给她买些玩意儿的话啊。虽然不是什么两京没有的稀奇物,但好歹他还记着这事,也算是有心了。

只是吧,这东西实在是……

她怔怔地看了会儿,孟璟以为是在嫌弃他没眼光,一怒之下,迅疾地凑上去将她左耳上挂着的宝葫芦环取下,换了只耳珰上去。

楚怀婵彻底愣住,毫无反抗地由着他去取另一边,好凑成一对。

他到底没把玩过这些女人的复杂玩意儿,瞧着气势汹汹,实际上动作却笨拙得很,慢到楚怀婵几乎有些想推开他自己动手。

但他呼出的温热气息轻轻打在她脖颈之上,使得她情不自禁地颤了下。

她羞于自个儿这般反应,瞬间连耳垂带脖子一并红了个透,活像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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