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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妄听(117)

母亲也笑着点头:“尤其是你最近的转变, 我跟你爸爸都很欣慰,儿子终于长大了。”

对于两人的回答季明俨似乎略觉意外,但他同时也露出笑容:“那好,就这样说定了,我会报考苏大。”

他的口吻跟神情里透着一种类似平平常常的理所当然。

季成很诧异,笑着说:“好好好,你想怎么样都行,横竖你长大了,也该开始计划自己的人生了。但也不必过于执泥……”父亲是怕万一季明俨考不上苏大会想不开,所以这样说。

母亲却仿佛看出了什么:“之前从没听你说起过,为什么突然就想要考苏大呢?”

“因为……”季明俨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我想留在一个人的身边。”

父母更加惊愕了!原来儿子是谈恋爱了,这是、早恋吗?不,如果早恋能够促使儿子如此奋发,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两个人对视一眼,片刻的惊讶过后都笑了起来。

虽然是一家人,但从未像是现在一样气氛融洽,尤其是别离在即。

母亲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会儿后问:“明俨,我跟你爸爸现在离开,你会不会……不高兴?”

季明俨摇头:“每个人都有必要去做的事,你跟父亲毕生沉醉于考古,这也是你们的事业,我当然是支持的。”

母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感喟。

然后她看向季成,下定决心似的:“我想、把那个东西给明俨。”

季成跟她心意相通,缓缓地点了点头:“给他吧,现在是可以的。”

母亲低头,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旧的记录本,皮质的封面已经有些斑驳了,她打开本子,从有些泛黄的扉页里取下了一张照片。

她看着手中的照片,微微一笑,递给了季明俨。

季明俨莫名,接过了照片看去,却见照片里的正是父母两人,只不过是年轻时候的父母。

突然季明俨觉着异样,他凝神看去,发现引起他注意的是父母背后的一则壁画。

看得出那是古代遗留下来的壁画。

画中是一个骑着牛的牧童,他的脸儿圆圆,挽着双髻,微微敞开的怀中斜斜地插着一根短笛,右手中则握着一根柳枝编成的鞭子,在一片青葱之中悠然自得的向前而行,看着活泼可爱极了。

“这是……”模模糊糊的心中又有些场景闪现,是那次在影视城里客串的时候,人在高高的威亚上不知为何看到的场景。

苍茫的大地上,许许多多穿着古代衣裳的人都跪在泥尘里,他们或者发间插着一枚绿叶,或者双手掌心捧着一枚柳叶,虔诚地向着天空跪拜。

“这是什么?”季明俨回过神来。

“这个小孩子的形象,代表着古代神话中的春神句芒,他又叫做木神,掌管着树木的生长。”母亲笑意盈盈的解释:“这幅壁画是在陕西一处道观出土的,当时我跟你父亲负责那片文物的挖掘跟保管……”

她笑看向季成,季成也笑说道:“在拍下这张照片之后的第二天,就有了你。”

母亲抚了抚鬓角:“说来有些怪,分娩的时候,我好像听见有春天柳笛的声响,心情愉快极了,我知道一定会有一个非常乖巧非常特别的孩子……奇怪的是,事后跟那些负责接生的医生护士门说起来,原来他们也都听见了柳笛的声音。”

季成笑着揽住妻子的肩:“当时我还开玩笑跟你妈妈说,我们可能是受了春神的眷顾呢。”

说完了这一节,季明俨将那张照片慢慢地放在柜台上。

俞听将照片拿起。

照片上季氏夫妇站在一副极大的壁画前,壁画的颜色已经有些消退,略见斑驳,但是春神的容貌、神态以及动作都是如此生动,他的眉眼里透着生机勃勃的笑意,手中柳条鞭上的绿色柳叶仿佛在迎风而动,献妙灵透的气息扑面而来。

俞听看着那代表着春神形象的牧童,心头微震。

这会儿魏西楼正好进门,两个人暂时停了下来。

俞听看着魏西楼意气风发的样子,揶揄地笑说:“还以为受了嗜血者的重创,魏司长会萎靡不振,看样子你伤的也没有很严重,这样红光满面的。”

魏西楼浓眉扬起,习惯性紧锁的眉心爽快地舒展开来:“夜路走多了,自然是什么魑魅魍魉都会遇上,这种外头来的虽然难得一见,可也权当是练手了。何况咱们也没吃亏。”

俞听略一凝神,脸上的笑意如同花似的更绽放了几分:“有趣,你把他们的机密武器都要到手了?居然还有红山玉猪龙,怪不得……”

她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魏西楼是习以为常:“怪不得什么?”

俞听道:“昨日玄灵回来,说是感应到一位旧友的气息出现,我从未见到它那样兴奋,告诉我这句后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