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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柳恬说她害怕回家。她情绪的确还没有走出来。

“去我那儿,或者大哥那里?”柳惜问她。

她摇头:“我想自己待着。”

“那去你赵嫣姐那里吧,行吗?你不想看到我们,可你去别的地方,我们会不放心。”罗奕对她说。

最终柳恬去了赵嫣那里。送完她,罗奕和柳惜走回车上时,柳惜蹲在路边哭了。

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安静地流眼泪。罗奕想将她扶起来,她却难过地动也动不了。

凌晨两点的夜,刚下过暴雨的城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又阴晦的味道。这本该是个凉爽美妙的夜晚,却成为三个人不可忘怀的一天。

罗奕单膝跪在地上,将柳惜搂进了怀里,他轻声安抚她:“你是不是在责怪自己一直没有抽时间找柳恬谈话,那我告诉你,我也早就发现她有问题了,是我没有监督到位。这些天你不在家,不怪你的。”

柳惜窝在罗奕的心口,听见薄薄的衣料下,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他又说:“恬恬不会真的讨厌你,你要相信她。那只是气话。”

柳惜手指抠着马路的缝隙,心似乎碎成了很多块,怎么也拼凑不完整。

罗奕像哄罗悄悄睡觉那样,手掌轻轻地拍打着柳惜的后脑勺:“惜惜,你很好,真的很好。你没有错,不必自责。你保护好了自己,你没有违背道德,没人可以质疑指责你。如果说错,这是另一个男人的错,怪他没有早点参与你的世界,是他不配得到你的好,更不配得到你的爱。你根本不必在意他。”

第28章 28

薛晓卿为柳惜拍下了墨尔本七点钟的太阳。国内是早上五点,柳惜问他方不方便语音,他很快发来了视频通话。

柳惜打开台灯,用被子蒙住半张脸,她声音很哑,一接通就问对方:“留言你都看了吗?”

薛晓卿开始做早餐,顺便直播给柳惜看,他说:“看到了,稍晚一点我把我师姐的电话给你。她以前是心理医生,现在做情感咨询,你可以跟她沟通。”

柳惜说过于专业了,倒用不着正经咨询。

她困在昨夜的情绪里,再次发出疑问:“你之前告诉我,人在情急之下说的话不一定都是气话,也许是心里话。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妹妹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她是不是因为被我管得太多,所以产生了逆反心理?又或者她看到我喜欢玩,就……”

薛晓卿把煎好的鸡蛋夹到碟子里,是个爱心的形状。他问柳惜:“你想着这件事情一夜没睡?”

柳惜说:“我妹妹是个很外向的女孩子,成绩很好,平时也很乖。她跟这个男孩子在一起之后变化很大,我们俩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这么吵过。”

薛晓卿看着柳惜皱紧的眉头,手指对着屏幕戳了下她眉心的位置,说:“你回想一下你自己的青春期,十八岁的女孩子允许适度地叛逆。”

“我也打了她,是我做得不好。”柳惜在自责中做出决定,“晓卿,你还是把你师姐的电话给我吧。”

柳惜坚信她和柳恬会解开心结,但柳恬在这段感情里受了伤,昨晚对她来说必定是场阴霾。柳惜并不擅长做知心姐姐,她想更好的帮助柳恬走出这片阴影,需要从专业的人那里获得经验。

薛晓卿再次点开昨夜柳惜小论文一样的微信,他找到里面那句一笔带过的话,问柳惜:“那件事情你说出来了,感觉怎么样?”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柳惜释然般地嗤笑一声。

“都行,你定。”薛晓卿也笑了。

柳惜坦白,这件事情对她来说顶多是不圆满,并不是什么痛苦心酸的记忆。后悔不代表犯了错,她到现在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和薛晓卿偶尔会谈论爱与性,此时她又上升一下高度,说:“要是连这种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还需要向别人交代,那还谈什么人权和天性。”

在不违背法律和道德的情况下,可以承担后果的选择都只用自己说了算,结果也只需要对自己交代。柳惜和罗奕都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的,所以才给了早恋的柳恬足够的自由。

爱与性的统一固然美好,也该提倡,但不统一的体验不是罪过。“初次”论是个人情结,是主观心理层面的,不该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精神枷锁,更不该成为纯洁爱情中的原罪和非完美爱情的借口。

当然,这个论调,允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提。

柳惜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得到了父母、亲人、朋友、同学和老师过分的关注,她想冲破这种关注,所以活成了一个弹簧的样子。

快十岁的时候,她当医生的父亲因病去世,她第一次对生病这件事情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