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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中歌(176)

寒冬之后便是春天,雪白的骏马从小镇之上踏过,马背上一身黑衣的男子面容如玉,引得不少女子脸红驻足。然而那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子,亲昵恩爱的模样,光天化日之下也没有丝毫收敛。

再不回去,花锦的孩子都要会说话了。惊鸿拉着沈墨的衣襟,无奈地道:虽然是要游山玩水,可是好歹要先去看看他们啊。

逃离京城之后,沈墨与石琮汇合,让他带着一万亲兵逃往边关,自己则与她一起,改名换姓,游览大宋的古河山川,肆意纵马。说是要不问世事,享受这二十余年来没有享受过的自由自在。

可是,再不问世事也该回去看看了啊,花锦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个儿子,据说很是水灵可爱,再过一月,就要满百日了。惊鸿着急得不得了,偏偏沈墨一点也不急。

今日有重要的东西要去看。沈墨策马,低声道:看完了再回去吧。

重要的东西?惊鸿想了想,挑眉道:你难不成说的是京城刑场?

三皇子一党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只萧琅一人得多方求情,皇上延迟审判,到底还是要在今日处斩了。

你觉得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惊鸿不理解地看着沈墨。

沈墨唔了一声,一脸严肃地道:毕竟是你前夫,还是该去送上一程。

☆、第九十九章

惊鸿挑眉,低头想了想,很严肃地问: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嗯?

你被囚宫中那天,我是怎么逃出沈府的,石琮有告诉过你么?惊鸿眨眨眼。

沈墨摇头:当时皇宫被三皇子所控,石琮只传了一句你已周全进宫,其余的一句没说。

惊鸿作恍然大悟状:怨不得你还要带我去看人行刑。

此话怎讲?沈墨轻轻勒马,将马停在青葱葱的草地上,颇为好奇地看着惊鸿。

当时萧琅是带了人要来抓子玦的。惊鸿一脸严肃地道:我将萧琅引进府里,捅了他一刀,用的是你给我的匕首。之后逃出去,才被石琮找到。

沈墨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捅了他?

嗯,你说捅腰间人容易使不上力,我便往他腰侧捅了。惊鸿道:还当真让他没再使上气力。

沈墨沉默一会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随后惊鸿就看见他笑了,嘴角上扬,笑出一排白牙。肩膀跟着颤抖,最后像是忍不住了,大笑出声。

他那定然不是使不上力气,而是被你吓坏了吧?沈墨笑得分外开怀,揽着惊鸿的腰道:谁会想到你会捅他一刀?他毕竟毕竟是你爱过的人啊。

惊鸿皱皱鼻子,颇为不满地道:谁规定了爱过的人就一定要留情面了?都说了是爱过,难不成还要一直停在回忆里不出来么?我只知道他带人包围沈府,我想带着子玦逃命,就必须这么做。

夫人机智。沈墨笑够了,重新带着惊鸿上马,调转马头道:如此一来,便不用再回京城了,我们去黔城吧。

好。惊鸿展颜一笑,抱着沈墨的腰,由着他策马前行,只管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前面不远的京城之中,刑场之上,萧琅双目无神地跪着。大刀落下的时候他似乎没感觉到脖子疼,倒是感觉到心里有一个地方被拉扯着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以为有些东西错一时,还有补救回来的机会。然而这几年的时间,有人用事实告诉了他,往事不可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半分再无挽回的可能。

他从前那些不知出处的自信,不过都是她义无反顾的爱给予的。当她当真收回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他于她,生死都没有什么要紧了。

春风吹拂,血落几尺,也再没有人回头看。

黔城山上的桃花开了,庵堂里安静敲着木鱼的尼姑一声声念着佛经,花锦抱着孩子笑靥如花,站在门外等凌母念完一课,方才进去道:伯母,麟儿要满百日了。人都说这里福泽好,我也想请您给这孩子赐个字。

带发修行的尼姑回过头来,正是惊鸿的娘亲凌氏。看一眼花锦怀里的孩子,凌母微微有些感叹,却还是双手合十地道:贫尼法号忘念,施主请勿再称伯母。这孩子出身极好,定然也是一生的富贵命。贫尼学识不深,名字还是留给主持来取吧。

花锦摇头道:主持与我非亲非故,我才不想让她来取。伯母是看着花锦长大的,现在花锦有了子嗣,伯母怎么能吝啬一个名字。

山中修行一年,凌母已经算半个出家人,当真是不问世事,连凌父找上门来,也是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花锦有些担心她真的就这么孤独终老,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总会上来骚扰两次。

贫尼福薄,取名也不吉利。忘念还是摇头:施主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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