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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50)

沈寒瞧见了,略略失笑。这字写的错了十里八万,唐笑语不识多少字,果真是没假的。

“当然不是。应当是这样写。”沈寒放平了语气,也用修长食指蘸了点茶水,试图在桌上写字。

但纍字复杂,还没写几笔,水痕就全部融在一块儿了。沈寒有点尴尬,道:“嗯……这个字确实难写……”

唐笑语的目光有点怀疑。

沈寒被她这么一打量,感觉就像是自己不会写字似的。他有点不高兴,便捉住唐笑语的手指,要扣着她的手,一笔一笔把那个字写出来。

“纍字啊,是这样写。”

“……”

他很细心,握着唐笑语的手,仔仔细细地将这个字描摹了一遍,语气是说不尽的耐心。那模样,仿佛是在写一张药方。

唐笑语的手指被他操控着,脑海却空白了片刻。她记不住“纍”是如何写的,只能怔怔地瞧见沈寒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旋即,她陡然惊醒,连忙将手指从他掌中抽出。这突然的举动,让沈寒也怔了片刻。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失礼的事。

“抱……抱歉!”沈寒有些结巴,松开手,有些无措,“是我失礼了。”

平素冶艳的面容上,浮出几分歉意。

唐笑语将手藏到背后,站了起来,低头道:“是…是奴婢冒犯了。……奴婢这就告退了。”

说罢,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笑笑!”沈寒喊了一声,却没能制止她的脚步。

沈寒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有片刻的茫然。

方才的自己,怎么就做出那等失礼的事来了?

***

书房。

纤手罗绮颜如玉,筝箫不及人娉婷。

不披人间俗衣服,钿璎纍纍与霓虹

霍景的视线扫过这些字,目光略略一沉。

“这是宋春山写的?”

他将诗纸放在桌上,声音中隐隐有一缕恼意。

飞七答:“正是宋大人所著。那日自王府宴会离去后,他便作了这首诗。”

“不学无术。”霍景冷哼一声,将那诗纸的一角狠狠皱起,“终日里,只会作这等靡靡之音。”

就在此时,外头有个仆役匆匆行来,在门外行礼道:“王爷,宫里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霍景起身,“备车。”

***

半个时辰后,仁安宫。

玉阶生光,珠帘窣地,一排宫女俨然而立。重重帘帷后,当朝天子与太后毗邻而坐,手边矮案上搁着银鸭荔枝,金鸱香炉轻喷瑞烟,更设有冰笼,内夹碎冰数十,用以消暑解热。

太后与皇帝本在闲聊,听闻太监通传霍景来了,老太后连忙叫人请他进来。

“景儿总算是来了。”老太后露出和蔼的笑脸。

太后姓薛,年岁刚过半百不久。因保养得当,丰裕的面上风韵犹存,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倩丽。她是霍景的叔母,出嫁前与霍景的生母许氏乃是闺中密友。因着这层关系,她对待霍景一向热忱。

“见过陛下、太后娘娘。”霍景在帘前行礼,掷地有声。

天子霍光凝望他一眼,露出文质彬彬的笑容,道:“不必拘泥于虚礼,宁王与朕乃是最亲近的同宗兄弟,上来坐便是。来人,看座。”

霍景与霍光,是堂兄弟。

一旁的宫女连忙添了一张椅子。

薛太后端起那盆荔枝,亲自递给霍景,眉心忧虑地蹙起:“景儿,哀家叫你来,为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眼下二十有五,皇帝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有了旬儿、焱儿两个孩子,更有公主无数。可你却一直没有娶妻的打算,这又让哀家如何与你母妃交代?”

霍景一听这老生常谈的话题,面色便冷淡下来:“让太后娘娘操劳,实属霍景之过。只是军中事忙,景无意娶妻。”

霍光闻言,儒雅的笑容有些凝住。他斟酌一下,道:“宁王,男子哪有不娶妻的?便是你要立业,也不妨碍先娶个妻室。”

薛太后亦苦口婆心道:“静容为人娴静温雅,生的也是不俗。你不如见上一面,试试看吧。你一介男子,总需要有个人在身旁照料。嘘寒问暖,早晚衣食,哪件事不需要女人来操劳?”

霍景沉默不语。

他知道薛静容是谁。

薛静容乃是薛阁老的孙女,薛家的嫡小姐,亦是当今太后母族的千金。太后没那么多心眼,只是想着亲上加亲;而皇帝则不然,恐怕是想用这层关系,来束缚牵制霍景。

“薛小姐确实端庄贤淑。”霍景道。

薛太后微露喜色:“既然你也觉得她好,那不如……”

“只是景常年从军,唯恐耽误了薛小姐。”霍景冷硬地说,“请薛小姐另择他选吧。”

薛太后的喜色凝住,渐渐转为失望之色。她揉了揉眉心,想起宁王元妃旧日的容颜,喃喃道:“哀家知道,因着你母妃之事,你不大愿娶妻。诚然,因着新妃之故,你父王待你母妃多有亏欠,可人有不同,你也不是你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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