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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64)

半晌后,太后才落下一子。

不过,很快,太后便后悔了,心里暗道一声“不妙”。

果不其然,坐在她对面的年轻女子吃了她的棋子,露出笑容,柔声道:“承蒙太后娘娘相让,是静容输了。”

这年轻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华,容色殊丽夺人,气质高华如玉;眉眼沉静,好似一汪秋潭,眸光盈盈,不笑自如含波。她着一袭莲青色缀珠软烟罗裙,皎白手腕上戴一对赤金海棠镯,与髻间金累丝步摇相映,愈显得她贵气逼人。

她姓薛,与薛太后出身同族,血脉亲近,双名静容,乃是京中有名的华门闺秀。

薛太后看着她不怒不骄的模样,心底极为满意。但随即,这份满意也转为了惋惜。

太后叹了口气,道:“静容呀,宁王那儿,哀家也去提点过了。只是……宁王着实不是个解风情的,也不大懂疼人。”顿了顿,薛太后惋惜道,“若不然,你便瞧瞧别家的男子吧?这京城中好男儿如数多,又何必拘泥于宁王一人呢?”

薛静容恬静一笑,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京中男子虽多,但可入我薛静容之眼的男子,却并不多。静容仰慕宁王,是因其武略非凡、名镇八方。这一点,其他男子可做不到。”

听薛静容这么说,太后心底又是赞叹,又是惋惜。

薛静容是京城一等一的名媛千金,想要娶她的男人不知几何。但她眼光从来挑剔,挑来挑去,竟看上了宁王霍景。

静容矜持,自是不愿主动戳破,只等着霍景上门提亲。毕竟往日那些男子,哪个不是对她如痴如狂,踏破门槛也要提亲?

可偏偏,霍景却对她视若无物。薛太后三番五次牵线暗示,霍景都充耳不闻,浑然不觉薛静容的心意。

“你到底是姑娘家,年岁大了还不嫁人,难免叫人戳脊梁骨。”薛太后苦口婆心地说道,“若是宁王当真对你无意,你可得早些做绝断。”

“谢过太后娘娘关怀。”薛静容柔和地说,“只是,静容到底还要试上一试。”

太后愁眉不展:“试?还能如何试!他母妃去的早,父母皆不在,也不听哀家与皇帝的话。纵使是想逼他,也无从下手。”

“太后娘娘多虑了。何至于到那种程度?静容不过是想见上一面罢了。”薛静容说着,微微沉思,手中重新执起一枚棋子,“且,纵使老宁王的元妃不在了,但继妃却是在的。那位曹太妃,可是宁王名义上的母亲。孝道之下,宁王殿下想来需得给上三分颜面。”

薛太后的眼微微一亮。

旋即,薛太后摇摇头,道:“不成,宁王与曹太妃不和,京城皆知。叫曹太妃娘娘回京,多少会给宁王添堵。”

太后惦念着霍景的生母许氏,不大愿给霍景添堵。

薛静容慢慢放下棋子,从容道:“太后娘娘不必心急。曹太妃娘娘离京多年,早已不是昔日的她。听闻她常年礼佛念经,吃斋茹素,如今一心向佛,是个仁慈和蔼之人。且她心底也惦念着宁王殿下,一心想要弥补。”

“当真?”薛太后半信半疑,眼角皱纹敛起。

“静容从不少人口中听闻此事,应当做不了假。”薛静容道,“时过境迁,她如今也是想要找机会,尽一个母亲的本分。”

薛太后有些犹豫难决。

她也知道,霍景和曹氏不和。霍景的生母许氏丧期未过,老宁王便急匆匆地将曹氏扶正。换做哪一个孩子,都会心有怨恨。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宁王都罢身如斯久,这些旧日恩怨,该过去了罢?既然曹氏想要弥补霍景,倒不如给个机会。

其实薛太后心底明白。想了这么多的理由,都是借口。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还是薛静容的婚事。她一直疼爱薛静容这个晚辈,只要薛静容能嫁得如意郎君,其他也没什么重要的。

“你说得对,宁王府正是缺一个母亲,来敦促宁王早日成家立业,了却父母心愿。”薛太后郑重地说,“来人,拿纸笔,哀家要召曹氏母子回京。”

一旁的宫女立刻去取来了文房纸笔。

薛静容撩起云袖,伺候太后的笔墨。她轻巧地研磨着墨块,唇角流露出一抹柔和笑意。

***

数日后。

宁王府,齐园。

得知曹太妃返京的消息时,唐笑语正托着一杆药秤,给沈寒打下手。

药秤里搁着一张薄油纸,其上盛满淡褐色的蒲黄粉末。沈寒仔仔细细地衡量着药材的多少,挽起袖口的右手握着笔杆子,记下药材的轻重。

他本就拥有一张冶艳至雌雄莫辨的面容,认真凝神时,这张容颜愈显得精致出众。凡人眼望去,便见得长眉如墨,眸含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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