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镇魂调(103)+番外

的确是个美人儿,身姿、容貌,都属上等,那关切的情态,也不是做出来的。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她给他披上披风,她搂着他,他握住了她的手。

第一次,这样真切地感觉到,原来他,和自己一样,始终是个男人。

“三哥,是他们到了么?”柳夫人握着团扇,从身后探过头来,“哟!好一个美人!吉少卿真是好艳福。”

他眯起眼:“我要她。”

“她?谁?”柳夫人含笑问。

“还能是谁?”他皱起眉,猛一甩头,转身进屋。

还能是谁?还能是谁!

不一会儿,他就被请上了楼来,身后跟着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她牵着他的衣带,依依不舍,柔情万千。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睛瞬也不瞬,直盯得那美人心头忐忑,放开了他,又乖乖地到他身旁席上坐下。

“妾是想为我兄长求少卿割爱。”

他似乎吃了一惊,抬头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触到他的视线,又即刻低下头去。

他懒懒地握着酒杯,眼睛半眯着,便是他低了头,也不肯放过那面容上的每一分表情。他一句话也不说,神情复杂难辨,欲言又止;而看他的人,也被他牵着悬着,只盼他就这样沉默下去,不要开口。

可是他还是抬起头来:“且慢!”

而那牵着悬着的线,也随之收紧,扯痛了,抽痛了……又在哪里?

他直面着他,掷地有声:“杨御史,明珠是我妾侍,实际已是夫妻……”

夫妻……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们是夫妻,他们可以在一起。

而他,也是个男人,所以,他跨不过去,永远也跨不过去。那个女人轻轻巧巧地一抬脚就能走过,轻浅如一汪小水洼,可是这辈子,他都跨不过去。

她凭什么?凭什么!

他瞳眸紧缩,怒而站起,跨过面前的案几,走到明珠面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硬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可知道要取回这颗明珠,需要拿什么来交换吗?”

他凛然道:“在所不惜。”

“即使赔上你自己?”忍不住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

话一出口,心头顿时明朗起来,那些混沌不清的迷雾,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其实他所想的,一直都很简单。

他要他,就这么简单。

然而……然而!

他忽然明白,他所痛恨的,并不是手里这个女人。

他只恨,老天将他送到他面前,却把他生作一个男人。

为什么他竟是个男人?

陈年的好酒,浓香馥郁,绵软温润,滑入肚腹,却是火一般的滚烫,熊熊地燃着,从内到外,一路焚烧。

“侍郎好酒量,喝了这么多,一点都不上脸呢!来,再喝一杯!”

不上脸么?他迷蒙着双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冰凉的触觉,从指尖传来,隔着一层肌肤,一里一外,一热一冷,只薄薄的界限,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世界。

就像他,就像他啊,纵然放在心里是如火的热烈,现于外时,也只能是不动声色的冷然。

模糊的人影向他偎过来,扑鼻是浓郁的香氛,混着酒的气息。温暖而柔润的女体贴上他冰冷的肌肤。他嗅着那陌生的浓香,竟隐约闻到荷花的香气。

美酒佳人,软玉温香,人生之乐,莫过于此。

这一生,他的快乐,也仅止于此。

恍惚中,看到一袭素白的倩影。

他猛然坐起,挥开身边的人,对那白影唤道:“你,过来!”

白影袅袅娜娜地向他移过来,却在他面前不远处站住。他伸手去拉,她一闪身,衣摆从他指间滑开。

“别走!”他扑上去,紧紧揪住她的裙角。

她轻轻一笑:“要我留下,那就把她们都赶走。”

“好,我都依你!”他急急地应承,匆忙把身边的人全都赶开,只剩她一人。她这才走近了,柔情款款地唤了一声:“杨郎。”

他想起每次见他,他都是这么叫他,“杨侍郎”。他勾起面前人儿的脸,素白的容颜,不施粉黛,蛾眉宛转,笑靥含春,分明就是他的面容,只是少了那分清冷,多了几分妩媚。

原来她换上女装,是这副模样,和他梦的想的,完全一样呢……

他往她唇上吻去,却被她躲开:“外头那么多美人儿,你都不要了么?”

他急忙道:“不要,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得记着。”她咯咯地笑,“只要我,别人谁都不要。”

“我记着,这辈子只要你,别人谁都不要。”他搂过她来,恣意吻着,手伸进她衣内,确认自己触到的是女子的身躯,才放下心来。

早上醒时,日头已高,头痛欲裂,双眼酸涩得几乎睁不开。身侧的女子睡得正沉,玉臂伸到被外,搭在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