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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155)+番外

韦谔这才想起自己是被突然调来,并未得到少尹的批准,连忙解释:“卑职并非擅作主张,相爷的命令卑职不敢不从。少尹又不在府衙内,事出紧急未及禀报,还望少尹恕罪……”

菡玉问:“相爷?是哪……”

韦谔知道她要问什么,接口道:“是右相的命令,卑职与众位弟兄……众位同伍刚从外头回到府衙,碰见右相,便被叫来这里,大家连饭都没吃呢。”

菡玉皱起眉:“是他让你们来这里把长势良好的庄稼挖起来的?做什么用处?”

韦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右相只说要最好的,就是这田里挖起来的,也只有少数他看得中。都挖了一垄田了,还没凑够这么大一屉呢。”他用手比了个三尺见方的尺寸。

菡玉双眉深蹙,若有所思。韦谔压低声音:“卑职也知道这片田是良种地,难得今年还有长势这么好的庄稼,要留着做明年的种子,十分金贵。但是右相威势,谁敢不从。一会儿等他走了,我让兄弟们把挑剩的庄稼再种回去,希望还能活……”

菡玉道:“等他走了?难道右相他……”

韦谔点点头,指了指远处大路边的茅草棚子:“右相亲自来选的,他就在那边呢。”

菡玉昂首定睛一看,茅草棚子里果然有几个人,太远了只看到模糊的影子。士兵们用箩筐装了挖起的庄稼挑到那边去,往来不绝。她心里一慌,对韦谔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转头便走。

韦谔见她刚才面带不忿,还以为她要去和右相理论,不想她突然就说要走,那架势就像后头有人追她似的,仓皇落跑。

正想着,另一边忽然传来喊声:“吉少尹,等一等!参军,留住少尹!”一人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这边跑来。

韦谔一看,是右相身边的家仆,大步一跨把菡玉拉住:“少尹请留步,右相怕是找你有事呢。”

菡玉无奈地回头,看着杨昌渐渐走近了,对她行了一礼:“吉少尹,相爷有请。”

她远眺那草棚下模糊的人影,仍然看不出谁是谁。他什么眼神呀,隔了这么远,她又穿成这样,怎么还被认出来了?

杨昌在前头带路,菡玉随口问道:“相爷今日为何亲自到田间来?有什么需要,吩咐下官来做不就可以了么?”

杨昌答道:“小的不清楚,相爷从宫里出来就很着急的模样,临时抓了几个人手就直接往这边来了。要是有所准备,也不会只带小的来。”

菡玉停住脚步:“相爷就带了你一个人?”

杨昌道:“还有杨宁。”

他俩这时已经走出几步,菡玉突然回头对韦谔道:“韦参军,你随我一同来罢。”

韦谔不明就里,指指自己鼻子:“我?相爷也有事吩咐我么?”

菡玉道:“刚才咱俩不是正在说么,我想就此问一问相爷。我未亲见其中经过,也许需要你协助。”

这还需要协助?刚刚不全都说过了么。韦谔心中疑惑,但还是跟着她一同往大路而去。杨昌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话。

不多时三人行到路旁,杨昭本是坐在棚中简易的木凳上,看见他们走近,站起身来来回回地踱步,显得有些浮躁。他一下便注意到菡玉双腿双脚都露在外头,想必韦谔、杨昌和田里的其他人都看到了,驻足于棚檐下,眯起眼来。

菡玉发现他盯着自己双腿,面露赧色,小声对杨昌道:“下官未料到会在此处碰见相爷,如此装扮,满身泥水,实在是太失礼了。麻烦稍等片刻。”路旁有排水灌溉用的水沟,积满雨水,她停下来,把粘满双脚的泥土洗去。

韦谔突然惊叫了一声:“少尹,你的腿!蚂蟥!好多蚂蟥!”

菡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两边脚踝、小腿肚上各叮了数只蚂蟥,前端深深钻进肉里,吸饱了鲜血,棕黄的皮纹下透出暗红色,十分可怖。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软乎乎的吸血虫子,当即吓了一跳,连忙去拔。谁知蚂蟥吸得极紧,不但拔不下来,还越发往里钻。

“别拔!”

菡玉只听到他喊了一声,下一刻双手就被拂开,小腿被他握在手中。她身子一晃,想要退却,腿却被他抓住,动弹不得。她居高临下,只看到他单膝跪在自己脚下,簇新的紫色官袍拖在泥水里,顷刻就被染透。

杨昌连忙举过伞来给他遮雨。杨昭回头问他:“你身上带没带火石?”

杨昌点点头:“今日正好带在身上。”

杨昭道:“先到棚子里去。”说着放开菡玉的腿站起身来,向她伸出手去。菡玉不知他又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连忙退后,自发往草棚子里走。

到了棚中干燥之处,杨昭对菡玉一指木凳:“坐下。”一边解下腰间挂金鱼袋的丝绦,用杨昌的火石点着了火,重又跪到菡玉面前,抓起她的小腿,用丝绦上燃烧的火星去烫蚂蟥。菡玉不知如何处置,只得任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