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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166)+番外

菡玉略一走神,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破。杨昭赤手空拳地闯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她喉间拉开三寸长的一道口子,血水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目眦欲裂,喊了一声:“菡玉!”一手揽过她到怀中护着,另一手拔出她腰间佩剑便要往李超身上砍去。

菡玉急忙拦住:“相爷,留活口!”说得太急,一口气接不上来,喘得厉害。

杨昭见她喉口受伤,气息断断续续,以为她重伤难治生命垂危,心头只如刀搅一般,也顾不得李超了,丢开手中长剑,捂住她喉间伤口:“菡玉,你别说话了,你忍一忍,我马上找御医来救你……”

“我没事,我不怕刀伤的……”菡玉眼睛却不离李超,手中短剑仍指着他,“相爷,你能给我条帕子把伤口扎住么?这里开个口子,说话好生费力。一会儿叫其他人看见,别吓着他们了。”

杨昭刚刚一时情急乱了方寸,这时才想起她体质异常,刀兵所伤都能立刻痊愈,又见她说了这么长的话也无伤势恶化的迹象,才放开她来,掏出自己汗巾,草草包扎了她脖子里的伤口。

门口有房门碎骸挡着,内间地方又小,韦谔等人进不来,只看到杨昭背影,焦急地问道:“相爷,吉少尹,你们没事罢?”

杨昭道:“飞贼已经抓住了。”用剑指着李超,把他推出门外,“此人勾结飞贼,里应外合,妄图谋夺郡王府资产,更胆大包天谋刺朝廷命官,其心叵测!来人,将他押到御史台交由御史审问,务必查出同党一网打尽!”立刻有他带的士兵过来,将李超押走。

菡玉一直注意着李超目光会不会瞥向藏秘之处,他却始终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她被杨昭携着,一边往外走,一边查看四周。杨昭道:“别看了,你行踪败露,被他们察觉,你要找的东西早不在王府了。”

菡玉听他如此说,明白自己近来所作所为他全都知道,今日借捉贼搜查,只怕也都在他掌控之中,难怪他会突然到来。也是,东平郡王府是安禄山在京城的据点,他怎么可能不加监视?她低下头,随他出了书房。

韦谔见菡玉脖子里包了白色汗巾,惊道:“少尹,你受伤了?”

菡玉摇摇头:“不碍事,一点皮肉伤而已。”转头看别处,院内除她所带的百来名衙役外,密密麻麻全是铠装的士兵,手举火把,将郡王府庭院照得亮如白昼。除李超外,现在郡王府内的其他几名门客也都被士兵绑住,押往御史台。

他抓安禄山的门客,是为了护她周全么?她隐约觉得,自己又傻乎乎地做了一次别人的垫脚石。

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后一个她能把握的机会也错失了。她抬头看着黑暗的夜空,今夜本就不晴朗,地面火光一盛,更是星月尽灭漆黑如墨,就像那些她独自在外漂泊的夜晚,吸尽所有的光线,不知道明朝的晨曦在何方,还有无希望能看见。

二〇•玉策

李超等人被杨昭送至御史台狱中,受了什么礼遇不得而知,只知道再也没见出来。安庆宗不敢声张,暗地里偷偷给安禄山送信告诉他门客被捕之事。安禄山早知杨昭在搜罗他谋反的证据,欲除之而后快,至此愈发惊惧谨慎,盛陈武备,每次朝廷派使者前往都称疾不出迎。三月时皇帝曾派给事中裴士淹宣慰河北安抚军民,至范阳,安禄山一再推托不见,一直拖了二十余日,裴士淹才勉强见到安禄山一面,也是草草敷衍他几句便又将人遣走,实不像臣下对待钦差的礼仪。六月,安庆宗与荣义郡主成婚,皇帝召安禄山来京城观礼,安禄山也称病不来,唯恐自己一离范阳老窝就会被杨昭害死。

菡玉得知安禄山密谋袭击京师,是吉温告诉她的,四月里安庆宗等人将京城勘查透彻绘制成图,安禄山策划安排,五月末、六月初时袭京。菡玉本以为安禄山是想趁入京参加安庆宗婚礼时行动,但李超等人被捕,地图下落不明,安禄山又拒绝入京观礼,五六月平平稳稳地过去了。

她以为安禄山放弃了袭京计划,谁知七月里安禄山突然上表,请求献良马三千匹,每匹马夫二人,着蕃将二十二人护送。他领群牧闲厩之职,掌管军马,向朝廷献马本无可非议。但这个时候一下献三千匹,六千多人护送入京,这哪里是献马,分明是二十二将领带三千骑兵、三千步兵袭京!

菡玉因而上奏说,七月燠热,车马宜冬日进献,由朝廷供给马夫,不必劳烦安禄山的军队护送,这么多人涌入京师着实不便,恐生变数。这几句话倒让皇帝有所触动,折子递上去不久,便得到在兴庆宫召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