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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209)+番外

安思义垂下头:“那就多谢少尹了。”迅速穿好盔甲,和侍卫一同上了城楼。

菡玉回头奔向营房,正好在街角捡着一件丢弃的破旧玄铁盔甲,大概是路过的士兵临时发现破损丢下的。她也不以为意,胡乱套上,赶往城楼。

天色尚暗,远处的兵马都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只有渐近的轰鸣昭示着叛军铁骑正直逼城下。城头上没有点灯,脚下的城楼微微颤动,角楼屋顶上簌簌地落下几撮泥灰来,微光中只见弓弩手张弓搭箭,弓弦紧绷,人却岿然不动。

李光弼正在和安思义低声商谈,看见菡玉走近来,瞪了她的破盔甲一眼。菡玉低头一看,胸前的铁片挂下来好大一块,连忙拢起塞在衣襟里。

只听安思义道:“听这声响,来的都是骑兵,至少也有一万余骑。史思明善用骑兵,他一定也在其中,这批就是主力了。步兵另有一万人,随后而至,大约要到午后方能抵达。大夫麾下长途跋涉,元气尚未恢复,恐怕难挡这两万多精兵。”

李光弼问:“将军有何应对之计?”

安思义道:“史思明带一万骑兵,大夫有步骑、弓弩手、常山团练兵合计一万五千余众,目前大夫实力略胜一筹。骑兵虽悍,在城前却失其冲劲,难以转圜,反不如步兵灵便。应趁此机会先予迎头痛击,挫其锐气,万不可让思明占得主动。”

李光弼点头:“好,那就先以步兵出城迎战。”

菡玉上前一步,抱拳道:“师兄,小弟愿接此任,请兵出战!”

李光弼瞥她一眼:“就凭你这身丁零当啷掉铁片的盔甲?”

菡玉一窘,旁边安思义则不自在地低下头。李光弼命裨将张奉璋点步兵五千,出东门迎敌。

史思明自西而来,逼近城下,蹄声清晰可闻,隐约可见攒动的马头。常山城门狭窄,张奉璋领的五千步兵刚出半数,史思明骑兵先锋已到门前。张奉璋初时得利,攻马下盘,放倒一片,但马尸堆积,加上后面愈来愈多的敌骑涌上,死命堵住城门,反而被困在门前弹丸之地,出不了城去。

见步兵不能克敌,安思义又献策,可以机弩逼敌后撤。李光弼便命五百弓箭手于城墙上一齐放箭,矢落如雨,围堵于城门前的叛军不能抵挡飞矢,不得不离开城门后退,东门暂时得以保全。

见叛军退远,李光弼立即撤下弓箭手,换上射程较远的弩机手,一千人分为四队,轮流发射,箭矢不停,令叛军无法接近城下。叛军多次以骑兵来袭,都被弩机手击退。

史思明来势汹汹,首攻受挫,果然如安思义所说,气焰大落。从寅时一直打到辰时,两个多时辰,常山城墙岿然不动,叛军却死伤惨重,只得收军退于道北,等候步兵支援。

常山守军几乎无甚伤亡,只是箭矢耗费将尽,无以为继。好在史思明首战无功而返有所顾忌,一时未再来强攻。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李光弼巡视城楼,眺望远处隐约的敌军旌旗,“胡兵骁勇精锐,人数倍于我军,我们这样硬碰硬的打法,到后面肯定要吃亏。”

安思义跟在他身后道:“史思明上来碰个大钉子,接下来肯定会改换战术,不再强行攻城,白白耗费他麾下最精锐的骑兵。此次暂退,必是等步兵来援,届时他合步骑共两万余人,便可将这常山城围个水泄不通,大夫可要早做准备。”

李光弼叹道:“以我现在的人马想要败退史思明,几无可能。只能加强守御,做好围城的准备了。”转头问菡玉:“昨夜你派人清点了城中存粮,大概能用多久?”

菡玉回道:“颜太守任期仓廪充实,百姓富足,存粮足够支撑到下半年秋收,不成问题。但是原来常山并无多少骑兵,只怕草料要先告罄。”

李光弼道:“史思明强便强在骑兵,我们若无草料供养马匹与之对抗,岂不是只能一直缩着头挨打。”

安思义道:“要取草料只能趁现在史思明暂退之时。待到围城之后,要出城门便难如登天了。”

李光弼问:“将军对附近比我熟悉,可知近处哪里有草可取?”

安思义道:“现在才刚过清明,除非是临水,其他地方都还枯着呢。滹沱水下游沿岸,尤其是东南方太白渠与滹沱水所夹地段,两水合灌,应有水草。然史思明从东而来,沿水往东南,要是遇上叛军援兵,后果不堪设想。往西往北去是高山峻岭,草料虽差一些,但可保安全。”

菡玉闻言,向李光弼一抱拳:“草料不好,骑兵也要受损。师兄,小弟愿领此任,前往滹沱水下游取草!”

李光弼看她一眼,凝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