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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叫夫君(129)

还记得有一次,他生了场大病,有半吊子的郎中说这是瘟疫,让直接活活烧死,莫要传染了村里其他人。可娘就是不肯,在村里人的威逼下,她甚至独自一人带着自己去了百里之外的破庙里住了一个月,娘没日没夜的做绣活儿赚钱给他找郎中治病。

最后才得知其实不是瘟疫,只是得了严重的风寒。

后来他病好了,跪在娘跟前发誓,这一辈子,他都会永远孝敬娘,把他当自己的亲生母亲来对待。

这么些年,娘一个妇道人家有多么不容易他全都记在心里。

何况,娘的身子也是为了这个家才一点一点熬得浑身是病,他又岂能干看着什么也不做?

他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李大娘却突然坐起身来,颤巍巍着从枕头下面取了个小盒子递给夫妻二人:

“你们临出门前变卖了地契,我又借了乡邻的银子赎回来了,等你们回了家,将之前变卖的银两全都还给乡邻,这房子还照样是咱们的。好歹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说完又看向儿媳妇:“还有元宝,你娘家哥哥嫂嫂也都是明事理的人,回去把银子给人家,把孩子带回来,莫要给孩子心里留了疙瘩,长大了想起此事也跟你们不亲近。”

“娘……”

李达娘子眼眶含泪扑进了婆婆怀里,此刻是满心的感动。再想到此刻不知在哥哥家中哭成什么样儿的儿子,心也跟着阵阵绞痛。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如今不在身边,她不知有多少个夜晚睡不着觉,耳边全是儿子的哭声。

李大娘抚了抚儿媳的脊背,目光落在隐忍着眼眶通红的李达身上:“达子,娘知道你一心想给娘治病,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凡事总得有取舍。何况,娘最后的愿望你也帮娘办到了,这辈子也就再没什么遗憾。”

她说着,叹了口气,整个人倚在床头的墙面上,看上去有些虚弱乏力:“我知道你们都好奇,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们,早些年我心心念念的失散的儿子,正是萧国公,萧景旗。”

皇后静静立在门口,心跳滞了几息,抓着帕子的手收紧几分。

李达夫妇更是如雷贯耳,尽管早已有了猜测,可骤然听到娘亲口说出来,两人依旧被吓到了。

李大娘却好似陷入了回忆一般:“当初为了拦住追赶我们的人,我被人捅了几刀,奈何命大,并未伤到要害,居然还有一息尚存。

恰巧你父亲上京赶考时经过,便把我给救了回去。我的伤很严重,他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盘缠给我治伤,却延误了赶考的时辰。

后来我跟随你父亲回了家,原是打算一生为奴为婢也要报答他的恩情,不料他却开口说娶我。”

“起初我没应,我嫁过人,还有个儿子不知下落,如何能再嫁他人?可又看你父亲独自一人拉扯你长大十分不容易,我又念着当初的救命之恩,日子久了到底也就应了。

他以前还答应了要帮我找儿子,说若是找到了,咱们一家人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可那些年朝廷腐败,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饿死的更是不计其数,找人哪儿是什么容易事,便一直没个下落。”

“直到新帝即位的第四个年头,有次我去县城里换东西,无意间路过茶馆,听到了说书人讲当今圣上和萧国公当初打天下的事迹,还说他们一个姓萧,一个姓岑,今上曾经家里还是开包子铺的。我越听越觉得熟悉,几经打探才算得知了萧国公名讳,正是我那十几年未曾谋面的儿子。”

“为了能跟儿子相认,我暗地里找过官府,可那时候新朝初建,官员还是旧帝时留下的,根本不干实事,我说的话他们一个字儿也不信,只说我是个疯婆子,还想抓我去坐牢,明显就是根本不愿意帮忙。你说咱们平头老百姓的,又距离长安城那么远,若是当官儿的不帮忙,我又如何见得着萧国公的面儿?”

“从那之后,我开始私下里攒钱,想有朝一日能攒够了钱去长安,但凡能遇上萧国公,我一眼便能认得出那是不是我的儿子。可谁想到……”

李大娘默了许久,闭眼苦笑:“谁想到,我的钱没攒够,倒是传来了他的死讯……”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李达夫妇此刻听完了娘的讲述,一时间也是震撼不已,竟不知说些什么。

“这些年我想来长安,却又怕来长安。如若不来,心里至少还能存一丝希望,想着兴许那萧国公并非是我的儿,只是名讳相同的陌生人而已。可到底是骗不了自己的心,自欺欺人罢了。名讳可以相同,可那么多关于他和今上的兄弟情谊,还有当朝太后以前包子西施的名头……怎么可能当真就那么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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