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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知我意2(出书版)(117)+番外

其实她出国念书的事情,根本就用不到她自己来操心,傅云深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但他没有点破。他觉得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这是她期望的,那就满足她的心愿好了。他从不喜欢欠别人。

她每周都给他发一封邮件,其实她恨不得每天都发一封,可是她怕他烦。他有时候第二天就回复了,有时候等十天半月才回复,不知他是真的很忙,还是故意的。她宁肯相信是前者。

那两年,她一共给他发了一百多封邮件,而他回复的,不到一半,而且每次回复,都是寥寥数语,只针对她的问题,或者就一句清清淡淡的“一切都好”。但就算如此,她也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至少,他们之间,不再像从前那样,像是两个陌生人。

十八岁的秋天,周知知在母亲的陪伴下,前往维也纳学习音乐,主修大提琴。她如愿出国,虽然不是他所在的柏林,但两个城市离得并不是太远,且在同一个纬度,同一个时区。

她以为离得近了,便能如愿常相见,然而事实却是,周母对她的功课盯梢得非常紧,甚至比中学时对她要求更严,她最常对她讲的话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知知,你必须加倍更加倍的努力!这里不再是中国的一个南方城市,这座城市号称世界音乐之都,而她所念的大学里,随便抓个人出来,都是才艺出众。

到维也纳后的第二个月,周知知终于抽出一个周末,去到柏林。她站在他学校外面给他打电话,却打不通,直至第二天,他的手机依旧是关机状态。她蹲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沮丧地垂下头。来之前,她并没有跟他通话,只是临行前三天往他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他没有回复,她还是一意孤行地过来了。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约好呢?她问自己。她心里其实有答案,是的,她怕他拒绝。

一个礼拜后,傅云深回了她的邮件,说他跟同学去了一趟法国,又问她,你没有来找我吧?她在邮件回复框里,将那两天的难过、委屈的心思,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她用轻快的语气说,没有呢,见你一直没回复我。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看你啊?

这一等,就等到了那一年的万圣节。周母有事回国了,周知知把整个万圣节的假期都安排到了柏林。这一次傅云深没再拒绝她,因为她在电话里跟他讲,你不是说过如果我来柏林就请我吃饭的吗?

他是个重诺的人,说请她吃大餐答谢她曾对他母亲的救命之恩,就真的安排得非常郑重,他带她去柏林最好的旋转餐厅。餐厅脚下是璀璨的夜色,灯火连绵,室内音乐曼妙,食物可口,一切美好得让她产生了错觉,忍不住将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感情宣之于口。

他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到,没有一丝惊讶,用特别冷静特别淡然的语气对她说,对不起,知知。

她说,没关系,我喜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她咬着唇,偏头望向玻璃窗外,忽然觉得,一整座城市的灯火都熄灭了。

那之后,她给他发邮件、短信,他回复更少。他故意避着她,她想,也许在他心里,自己连好朋友都算不上。

很多次,她想去柏林见他,但她真的很害怕在他脸上看到不耐烦与讨厌,就如同小时候一样。

那一年间,她就见了他那一次。原以为距离近了,她与他之间会比从前更亲近,可原来,心不在一起,哪怕距离再近,也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得知他出事的消息时,她刚刚结束一场校园比赛,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周母很开心,带她去购物吃大餐做发型。在做头发的时候,周母接到朋友的电话,无所事事就闲聊了很久,那端说了什么,她惊讶地“啊”了一声,眼睛朝知知看过去,知知讶异地问她怎么了?周母匆匆挂掉电话,感叹地说,女儿啊,幸好你没跟傅家那孩子谈恋爱,他出大事了,真惨啊……

当她从母亲口中听到那噩耗时,整个人“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头撞到了烫发机,痛得她眼泪一下子就跑了出来,她用力扯掉头上的发帽,不顾身后母亲惊诧的叫喊声,急促地朝外面跑。

她买了当晚的机票回国,她在机场给母亲打电话,周母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她想明白时,在电话里愤怒大吼,可依旧没能阻挡得了她去到他身边的那颗心。

她连夜飞行了十几个小时,心里焦虑与担忧,完全无法入睡,转机回到熟悉的城市,连家门都没有进,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当她站在重症病房外,看着床上昏迷中的那个身影,她的眼泪哗啦啦地落。

她站在病房外,傻了一般,站了许久,竟也不觉得疲惫。最后还是她父亲闻讯而来,将她拉回了家,并且让家里阿姨看守着她,禁止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