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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暮暮(出书版)(92)

挂掉电话,刚把手机收入包里,铃声再次响起来,我以为是沈星辰,接通便笑说,“大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却不是他。

晚上沈星辰回来时,望着满桌丰盛的菜式,夸张地叫道,“周惟惟,我不信!你请了帮手吧?或者就是从酒店打包回来的!”

“不要小看任何人哼!”

吃饭时我不停帮他布菜,沈星辰望着堆成小山的碗无奈地笑道,“周惟惟,你殷勤得过分啊。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切!我是不想浪费好不好,再说了我难得下回厨,你敢不给面子试试看!”我扬起拳头。

他笑嘻嘻地回道,“我全部吃完还不成嘛。”夹了块鱼入嘴,啧啧赞道,“不错不错,周惟惟,明晚继续啊。”

“想得美!”我撇嘴,心里却难过得想要落泪。

饭后一起看电影,我说过,沈星辰是个懂得享受的人,因此家里专门辟了个观影室,不比电影院的效果差。

看的是一部温情脉脉的老电影,好电影总是让时间过得很快,当灯光亮起时,沈星辰偏头诧异地望着我说,“你怎么哭了?”

被他撞破,我索性吸着鼻子呜咽着说,“好感人喔呜呜太感人了。”

“你呀。”沈星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摇头叹息。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时间指向十点,我擦干眼泪,“我们去切蛋糕吧。”

他点完蜡烛,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酒,倒了两杯,跟他碰杯,“生日快乐!”仰头,先干为尽。

他也一口喝完,放下杯子,勾起嘴角望着我,“烛光,美酒。周惟惟,你打算向我求婚吗?”

我没理他,催促道,“快许愿啦。”

蜡烛熄灭,我没有立即去开灯,室内却不暗,莹白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盈盈照进来,我望着沈星辰,故作轻快地说,“你想要什么礼物?说吧,什么都可以。”

良久,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什么都可以?

“任何。”我说。

他忽然俯身,越过餐桌,双手撑在桌面,牢牢盯住我,“周惟惟,我要你……”

他的话被阻断在我的嘴唇上。

我感觉到他身体瞬间僵住,我感觉自己胸腔内剧烈跳动的一颗心,咚咚咚咚,似要蹦出来。

他猛地推开我,叹口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越过餐桌,站在他面前,勾着他的脖子,踮脚,再次将嘴唇印上他的。

是酒精,或许是我决绝的主动热情,让状况在微醺的夜色下开始失控。沈星辰反被动为主动,双手紧紧揽着我的腰,热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霸道、热烈、深情,带着独属他的气味,让我无处可逃,也不想逃。

极致缠绵的片刻,我的泪水纷纷跌落,滚烫而绝望……

十一点半,我缓缓睁开眼,窗外月色正浓,而床上的人,也因为掺在红酒中的药物,酣睡正浓。

我悄然起身,蹲在床头望着他,怔怔的,良久。我俯身,将一个吻轻轻印在他额头。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在的士上我拨通阿坚的电话,“他过去了吗?”

“在的,惟惟姐,我请了他一打啤酒,才喝到第二瓶。”

“嗯,谢谢你,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我微微阖眼,我找了他这么久,这一切终于即将结束,我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有的只是浓浓的疲惫。

十一点五十,我站在“玛格丽特”酒吧门外,深呼吸一口,抬脚走了进去。在热烈的音乐与喧嚣声中,我终于看见那个人。

我走过去,拍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张俊寒。”

他的脸与照片中的那人终于重合在一起。

他蹙眉望着我,大声说,“你谁呀?”

我伸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出去说话。他迟疑了下,仅仅一下,便跟我走了出去。

“哎,你谁呀?”他在我身后问道,又说,“有点面熟……”

他的话终止在我转身的一个动作里,我看着他,看着他捂着胸口睁大瞳孔缓慢地跪倒在地,鲜血从他胸前大片大片涌出来,那把我藏在行李箱一年多的尖刀,正插在他的身体里,刀柄没入。

在尖叫声与喧嚣声中,我颤动着手指拨了110。

在并不漫长的等待中,我望着这座五光十色的不夜城,心里忽然升起从未有过的平静,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沈星辰,再见。

再也不见。

周惟惟

在莲城看守所只待了三天,我被押送回岛城。警车离开莲城地界时,我依旧没忍住落下泪来,无声的,肆意的。

身边的警官以为我在惧怕即将面对的一切,摇头叹息着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