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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迷藏(出书版)(22)

当看到推开病房门而入的那言时,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困顿得眼花呢,可揉眼再看,依旧是他。我觉得这个夜晚奇妙巧合到已近乎不可思议。在电话里我没有听错,那个耳熟的低沉声音来自那言,江离手机中命名为小小舅的人。

在这一刻,我忽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在江离的画展上会遇见那言,并且他可以自由出入美术馆的休息室。在与苏灿重逢之前,我一直以为那言是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后来听苏灿说起他的工作,才知道不是。

因为那一次的画展江离身在里昂并未回国,画展一切事项都托付给他的小舅舅那言打理。

那言看到我时,脚步顿了顿,亦是充满了惊讶。

我站起来,只是冲他笑笑,摊摊手,没有解释什么,此刻我实在已是筋疲力尽了。将江离的随身物品递给他,指了指病床上的江离,说,他暂时没事了,我先回家了。

至于我心中关于《珍妮》那幅画的疑惑,下次再找机会问清楚好了,反正我已经存了他的手机号码。

越过那言身边时,他忽然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我回头诧异地看着他,他也望着我,说,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我送你。

我刚想拒绝。他却像哄小孩子那般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听话。语调轻柔却不容反驳的样子。

我一时怔怔地愣住了,可他望着我的目光里是一片坦然,仿佛刚才的那个举动只是自然而然,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显得是我太敏感。

我低头看了下腕表,已经11点了,身体的疲惫一波波,望了眼病床上沉睡中的江离。最终点了点头。

04

苏灿出院的时候也只有我与亚晨陪在她身边,亚晨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苏灿的父母,那言也并不知情。

亚晨去办理出院手续的空当,我开始帮苏灿收拾随身物品,她安静地靠在窗台上点燃一根烟,窗口洞开着,有凉凉的风吹进来,我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蹙着眉瞪她:“你不要命了呀!”

据护士说她住院的这几天依旧不管不顾地抽烟,护士警告她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请有点公德心,这是公共病房!她索性从三人间搬到了独立病房。

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笑了笑,答非所问:“西曼,亚晨是不是喜欢你?”

我一愣,旋即冲她眨眨眼:“我也希望是呀,可惜,”我故意顿了顿,叹口气,“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什么呀!这小破孩竟然这么没眼光!”苏灿直了直身子,愤慨般地将烟蒂弹出窗外,“我帮你教训他!”语气可爱得如同小孩般。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倒在她肩膀上,既好笑又有点感动。她愣了片刻,才恍悟过来,你这死丫头,竟然逗我!她伸手来挠我痒,一下又一下,我最怕的就是被挠痒,一边笑一边东躲西藏,最后两个人都倒在了病床上。

亚晨办完手续回来时,看到原本清冷冰凉的病房里充盈了笑声与求饶声,我与苏灿已将战场从病床上转移到病房角落里,床上叠好的被子弄得乱七八糟,地板上丢了许多细碎的小东西,他愣在门口甚至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房。

后来在苏灿的书吧的小厨房里一起做饭时,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冲我说了句谢谢。我愣了愣,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轻声说,苏灿在我心中也是姐姐。

书吧二楼的厨房虽然小,但却干净又温馨,做饭设备一应俱全,亚晨说,我姐可是烹饪高手噢,不管中餐西餐,都难不倒她!不过呢,今天让本少爷先露一手吧,保准到时候吃到你想吞舌头!

我翻个白眼连连呸他,吹,你就吹!

苏灿倚在厨房门口吐着烟圈,但笑不语。

那顿饭很丰盛,五菜一汤,虽然都只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式,却真如亚晨所说,吃得我直想吞舌头,尤其是那道香菇鸡汤,甚至比我妈的手艺还要好上几分!我一边盛汤一边嚷嚷,哎哟哟!罗亚晨你确定不是女扮男装?或者上辈子你是个厨娘吧?惹得苏灿哈哈大笑,气得亚晨作势抢我的汤勺。

隔着热气腾腾的汤氤氲出的雾气,在这样温馨嬉闹的气氛里,我怔怔地想起夏至来,他也是做得一手好菜的男孩子。

有一次他兴致高昂地拉着我一起去菜市场大肆扫荡一番,看着一堆花花绿绿甚是好看的菜,将我推出狭小的厨房,对我豪言壮语,出去等着吧,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做人间美味!我讪笑他说,别夸海口!然后时不时跑到厨房门口监督进程。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乌烟瘴气的厨房,却没想到他正有板有眼地洗菜,切菜,整整齐齐,连惯常男生做菜会弄得乱糟糟的状况都没有出现,看得我一时傻了眼,因为就连我一个女孩子长这么大唯一会做的菜就是……炒鸡蛋!所以当夏至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式端上小小的饭桌上时,我的目光已从惊讶直接转为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