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南风知我意(出书版)(92)

而且,只要他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流着最最痛恨的人的血液,他就恨不得把血全放干。

他曾经也真的这么干过,当傅西洲被接回傅家,他才知道,自己是靠他的血才活下来。

他当着他的面,用水果刀,一刀一刀划下去,看着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忍着手腕上的剧痛对他说,你的东西,我还给你,全还给你!你给我滚出去!

傅西洲站在离他几步之遥,没有阻止他,也没有为他止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语调,带着嘲讽,怎么办呢,就算你把身上的血液全放干,也永远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身上,流着同一个人的血。

因为他这句话,他活了下来。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就拼个你死我活吧。看看到最后,谁笑谁哭。

“云深!云深!”姜淑宁惊叫,看着傅云深忽然弯下腰去,然后翻滚在地。

她抱着他的头,一边拍他的脸:“儿子,你醒醒,醒醒啊,别吓唬妈妈……”她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颤抖着掏出手机,拨了120。

医院里。

姜淑宁站在病床前,看着渐渐稳定下来陷入沉睡的傅云深,重重地舒了口气。

她按着还在剧烈震荡的胸口,伸手轻抚傅云深的脸,低声喃喃:“儿子,你吓死我了啊。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眼泪无声滑落。

她站起来,前一秒还在落泪的悲伤的脸,此刻已换上了另一种神情,她手指掐进手心里,眼神锐利如箭,咬牙在心中恨恨地默念着一个名字。

傅!西!洲!

元旦新年过后,阮阮回了农场复工。

齐靖有心,为她办了个小小的回归仪式,中午让农场食堂的大师傅做了一桌菜,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摘了很多农场自种的蔬菜,十足的丰盛。

在农场做事的工人都是齐靖家的亲戚,要不就是这周边的乡亲邻里,十分淳朴热情,吃饭的时候都问候阮阮身体好点了没有。齐靖对外都说阮阮是去休病假了。又不停给她夹菜,说她实在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阮阮一一接过,不停说谢谢,把自己吃到撑。

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与笑脸,阮阮觉得,这个地方,才是她喜欢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算计,有的是浓浓的世俗人情味,平凡、普通,却也安心。

她去看她的花棚,她离开这么久,花棚里的花花草草长势喜人,齐靖照料得很好。阮阮打趣说:“哎,老齐,我发现啊,农场里有我没我都不一样呢!”

“那可不行!”齐靖大声嚷嚷:“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的忙到吐血殉职了!”

阮阮忍不住大笑。

齐靖也跟着笑,亲昵地拍了拍阮阮的头,“你笑起来多好看,要多笑笑,知道不!”他就像个亲切体贴的邻家大哥哥一样。

“谢谢你,齐大哥。”阮阮由衷说。

临近下班,傅西洲忽然出现在农场。

阮阮讶异地迎上去:“你怎么来了?事先也没有打个电话……唔……”

她的话,被一个吻堵住。

他本是极浅的一个琢吻,却在碰触到她的温度时,情不自禁地加深了,她侍弄了一下午的花草,身上沾染了花香,此刻幽幽地传入他鼻端,令他沉醉。

良久。

阮阮靠在他怀里轻轻喘气,脸又不禁微微红了。她总是这样,只要是在外面,傅西洲对她做亲密的动作,她就容易脸红。惹得他老取笑她说,你都是做了妻子的人了,怎么还跟个未经情事的小少女一样呢!末了他坏笑着附在她耳边低声加一句,不过我喜欢。

阮阮嘀咕道:“傅西洲,我真的有点怀疑啊,你在昏睡的时候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啊……”

“什么?”他一时没明白,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笑问:“你说呢,我被什么附体了?”

阮阮不回答。

他追着问:“是什么?”

阮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色鬼!”

“哈哈!”他大笑,又捧住她的脸要作势亲下去,鼻尖抵着她的,低沉的声音里满是蛊惑:“那就让我名副其实一下。”

“……”

他开车来接她下班,她的车便留在了农场里。

她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他说:“其实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完,但是我想跟你约会。”

阮阮好笑地看着他:“约会?”他以前可从不说这样的话的。

“嗯,约会。”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阮阮中午吃撑了,不太饿,就说:“随便都可以。”

傅西洲微微皱眉:“不能随便,你最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