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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相思(202)+番外

赤魃骇然大异,一掌击出去,震得女鬼飞起激撞到墙上,兀自未死,又狰狞的扑过来。女鬼的力道极大,一时竟然弄不死,反而在他臂颈都划出了血口,赤魃越发怵恐,使足了力道扼住女鬼颈项,直到听见咯拉的断裂声,一只血红的软虫蓦然从女鬼的断颈飞出来,闪电般扑入他口中噬咬,赤魃大恐,两指伸出口中,捏住滑溜溜的虫体拼足力道一扯,五脏六腑瞬间剧痛,一股又腥又咸的液体涌出来,眼前化为一片漆黑。

两个时辰后,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迸响,一名小心翼翼入内禀事的奴侍连滚带爬的逃出,恐慌和惶乱如氲疫炸开,飞速在教中扩散。

数里外,空寂的神殿静谧无声,天窗渐黯,神潭猝然红浆翻动,一只血红的手攀上了池沿。

蚁群过尽,树林空荡荡的没有丝毫活物的气息。

左卿辞从树洞中出来,背着苏云落朝另一个方向行去,一路所过,屡屡见到被蚁群啃得发白的野兽骸骨。

背上的人依然体温炙热,气息时断时续,左卿辞望了一眼,“这种驭虫之术着实厉害,阿落刚才可有害怕?”

苏云落的意识半昏半沉,含糊道,“不要——阿卿被吃——”

左卿辞不知想到什么,泛起一丝微笑,“只让你吃好不好?”

她混混沌沌的听进几个字,“吃我好了——不要吃你——反正——快死——”

“你若死了,我就去杀了苏璇。”左卿辞轻淡的截断了话语。

这一句激得她脑子一醒,连昏沉都退了三分。

“或者再把他弄疯也不错,反正他也疯过一次。”左卿辞冷冷道,“或许还能有一个傻子豁出命为他寻药。”

她急得想说什么,又胸闷气促,只能慢慢道,“——不要——”

“那就别死。”左卿辞拾起一根粗枝拄地,尽量让步子稳一些,“我解不了毒,不过你有佛叩泉护住心脉,又在神潭中强固了筋络,说不定能扛过去。”

他竟然用师父相挟,她又气又恼,然而终是抑不住体内的毒,渐渐昏了过去。

这一昏迷持续了数日,时醒时乱,迷迷糊糊间只觉肢体刺痛,异常难熬,疼起来甚至恨不得将手脚都剁掉,在忍不住惨叫痉挛的时候,总有人按住她。她忘了是谁,被动的咽下各种强灌进来的东西,有时是果泥,有时是水,有时是某种腥咸的液体。

浮浮沉沉了数日,她终于睁开眼,依然身处密林,暗淡的火光映出了朦胧的景象。

左卿辞持着一卷碧色的叶子,用水为她沾润枯涩的唇,“醒了?”

喉间连吞咽都十分困难,她勉强饮了一点水,忍着痛看向火堆,不知他怎敢在林间引火。

左卿辞看出她的疑惑,“阿兰朵与赤魃大概已经死了,血翼神教自顾不暇,加上那场兽乱,各村寨无人敢外出,不妨事。”

她怔怔的呆住了,连疼痛都忘了。

“血翼神教本就长于弄毒,寻常的法子未必有效,反而容易暴露自身,所以我一直不曾下手,最后才给阿兰朵用了十方夜羯。”好容易见她醒转,左卿辞放下叶片将她揽入怀里,观察她的气息和面色,一边解释,“出教前又送了赤魃一枚金臂环,内嵌的红宝石有一枚是假的,里面的赤澜骨遇热会逐渐浸入体肤,一旦与阿兰朵相亲,两毒相混就成了曼荼三千,会引发幻觉和狂暴的杀意,至死方休,近一阵完全不见追兵,想是奏效了。”

她滞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你早就想好——要——”

“星叶对血翼神教太重要,这些人不死,我们很难平安离开西南。”左卿辞沉默了一会,低道,“我原本是想出教暂避,等赤魃和阿兰朵死后再扶持朱厌上位,局面更容易拿捏。”

苏云落自责又懊恼,疼痛越发厉害,断断续续道,“是我——蠢——不肯出教——累了阿卿——”

她本已虚弱至极,加上情绪一激,话未说完已失去了意识。

左卿辞看了她很久,气息幽沉,忽然闭上了眼。

如何能怪她,是他太自负,以为可以将一切控在掌中。

他生性傲慢,何曾在意过旁人,心下有了计划,却不曾与她详述,屡屡弄昏了省事。她不知究里,两厢为难,被逼得铤而走险,中了毒还心心念念护着他——

篝火寂寂的燃烧,他拥着昏迷的人,喃喃低语,“是我蠢,阿落可怪我?”

起先,似乎只是有趣,渐渐的越陷越深,他忽然觉得自己变得那样蠢,简直不可忍受,冷下心想挣脱那些莫名的羁缠。青龙涎给了他一个机会,可当真正用掉了灵药,他突然又开始后悔,一日比一日放不下。其实放不下也无妨,她的心思那样简单,哄回来并不难,谁想她一头扎入了焚身烈火,纵是他来了西南,依然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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