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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相思(4)+番外

文思渊拈杯未饮,似在窥视他细微的反应,“天都峰的苍澜茶生于云海交汇之处,大半都贡入宫中,价比黄金,我可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弄到,觉得如何?”

少年的肩背硬了一瞬,托着香茗的姿势发僵,声音沉沉,“你不会那么容易受人钳制,方才都是谎话,只为攀上靖安候府?”

文思渊一停,片刻后展开折扇徐徐轻摆,不复之前的郁态:“这么快猜出来,近两年确实长进了。”

少年撂开茶盏,低头沉默了一会,摸起文思渊放下的核桃,“这些年我也替你赚了不少。”

文思渊不见半分被拆穿的愧色:“不错,没有你,我绝难有如今的地位。”

核桃在手心无声无息裂了,坚硬的外壳碎得极匀,每一片几乎是同样大小,少年看了半晌,“偷东西的是我,声名双收的是你。”

文思渊对答之间一派洒然,“银钱落袋才是最要紧的,若非我消息精准,你又岂能次次得手。”

或许觉得再说下去徒费唇舌,少年放弃了这一话题,“候府要什么。”

文思渊避而不答,居高临下点了点窗外街景:“时辰还早,先看看风景,瞧这街上有几人值得留意?”

一天之中最热的时辰已过,从水榭望去,岸边一派繁华。大小摊主铺陈着绫罗丝缎,钗环珠玉,年轻的店伙高声炫货,貌美的胡姬当垆卖酒;卖莲子羹的、卖糖果的、卖糕饼的小贩星散揽客,街头街尾人群攒动,熙攘不绝。

扇骨遥遥一指,文思渊当先点出一人:“你看那人如何?”

扇下所指的是一个街头缓步而行的高大男子,年过三旬,浓眉方颔,一身褐衣风尘仆仆,行止间有一种渊停峙岳的气势,所牵的马疲态尽显,显然是远道而来。

男子抬头远望似在辨认方向,文思渊道:“此人足带红泥,应是从南门入城,余下的你能看出几分?”

少年沉默的倚栏,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文思渊岂是轻易作罢之人:“说说看,让我瞧你现今眼力如何。”

对峙了好一会,文思渊也不催,少年终于开口:“此人每一步两尺三寸,下盘沉稳,长于外门功夫,造诣颇深,马侧悬的布包至少有七十斤以上,依份量而视应该是短斧或短戟,披鞍的形制是鲁地一带所用。”

听完话语文思渊也不点评,指向街心另一人,“那一位又如何。”

那是一个双眉如刀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削,面目阴沉。

这一次少年侧过头看得稍久:“很危险,行走时身直步弓,随时都在戒备,目光在扫视街市利于伏击之处,此人警惕性极高,怀中藏有武器,可能是短刀或短剑,这样的习惯必定是刺客。”

文思渊钦赞的一点头:“再看看那两人如何?”

象牙扇骨在阳光下一引,掠起一道炫亮的光,指向一对刚从街角转过的男女。

那一对腰悬长剑的青年男女十分出色,男的身形挺拔,剑眉星目;女的仪容清雅,秀美端庄。两人气质迥异于常,如一对傲然出尘的鹤,在喧嚷的街市中格外触目。

黑沉沉的眼眸乍然收缩,少年下意识身形一退,又突然醒起,看向身侧的文思渊。

檐影下,文思渊也在看他,精明的面孔带着毫不掩饰的窥探。

空气似乎凝冻了,又仿佛是错觉。

半晌之后少年别过头,嘴唇干干的动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文思渊收回视线,泛起一缕隐秘的笑,话语间有一丝欣然得意,“沈曼青、殷长歌,号称天都双璧,正阳宫掌教金虚真人之徒,你看如何?”

第3章 风华貌

正阳宫是什么,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

问一个老妪,她会躬着腰虔诚的告诉你,那是灵山上一座有求必应的道观。

问一个老汉,他会捋着胡须告诉你,那是一座仙府,里面有无数得道的真仙。

问一个壮汉,他会祟敬的回答,那是武学圣地,在那里学到一招半式便可横行江湖。

问一个少女,她会痴痴的发呆,说那里有无数鹤衣广袖,俊美出尘的青年。

三个字,落入耳中,似乎连空气都多了一层空灵渺远。

正阳宫究竟是什么?

它是巍峨浩荡的天都峰上的一座道观。

如果没有百年前一位从古籍中得到秘藏道经,悟出道家早已失传的剑法及轻功身法的道士,正阳宫仅是一座香火冷落,名不见经传的小观。

没人知道那位道士是如何发现了那本秘藏,更无从得知他是怎样潜心暗修,直到年届四十才离开天都峰踏足红尘。

一袭道服,一柄古剑,只影入江湖。

一夕之间,名动天下。

十五年后,他封剑退出武林,回到天都峰修道,挑选灵慧的孩童收为弟子传习剑艺,更以过人的智慧研修道藏经卷,十余年后不但未老,反而日益轻捷矫健。人们传说他已上窥天道,跳出三界,俨然如神仙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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