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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162)

“不过很奇怪,她那么多年都是老样子,怎就突然变了?”碧隼相当纳闷。“难道君随玉有什么秘法?他是什么时候搭上雪使的。”

银鹄立即凿了他一记,碧隼这才清醒,立时冒汗,偷偷瞥了一眼谢云书,还好他仍在凝望,仿佛未曾听见。

“原来他在扬州时已包藏祸心。”青岚咬牙切齿,对于对方敢跟三哥抢心上人一事极其不满。

“他为什么化名去谢家?”

“好像提过她像一个故人什么。”银鹄费力的回忆。

“雪使自幼在天山,江南哪来的故人,仇人倒是一个又一个。”碧隼困惑不解。

“一定是托词。”青岚恨恨,“没看出他这般奸诈,亏谢家还以上宾相待。”

“没想到她躲在西京,又有君王府挡着,难怪怎么也找不着。”

“亏我还跑了一趟南越。”

“我一直佩服你居然能在那种鬼地方查出情报。”碧隼一不留神说了句心里话。

“真的?”银鹄先讶然后得意,继而自夸。“难得你说句实话,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现在你总算承认我的探听之术要比你精……”

……

七嘴八舌了半天,目光又投回了对面的楼阁。

雪玉般的脸在绚亮的灯光下映出了迷离彩光,美得极不真切,看着也宛如梦里,众人都有些心神不属。

君随玉替她斟着茶,望着街市盛景笑谈。说了一会话,牵过迦夜的手摸了摸,转头吩咐了句,很快身边的女子递来一个鼓鼓的锦袋,替下了怀中的暖炉。想是温度渐渐低了下去,又添了新炭。

她懒懒的笑了一下,星眼流波,蕴着三分谢意三分慵倦,几许不在心上的散漫,现出一抹纯然无邪的嫣色娇媚。

碧隼无声的咽了下口水,佯做自如的环视,恰好银鹄略不自在的望过来,尴尬的相对一笑。

重逢

附在承尘上,他深而绵长的呼吸,气息极微。

这里的戒备不是普通的森严,银鹄并未夸大。明智的决策应该是尽量多探些线索,了解虚实后再设法潜入。

可他等不了,焦灼的渴望一刻也按捺不住。

不等她和君随玉离开小楼,他已同银鹄碧隼到了君王府。

守卫并未因主人不在而松懈疏怠。他着银鹄碧隼好容易引开了部分守卫,又用上了天山练出来的伏藏潜行之术,堪堪探入了腹地。

迦夜的房间在哪一处?

在屋宇上窥视了一阵,蓦然被一处亮光吸引。纱灯光影中,有一处奇异的泛着晶亮幽光,幻然绚丽,迷离夺目,令他想起了银鹄说过的珠帘,越靠近戒备越紧,潜入也愈加困难,借着屏息静气的腾挪闪避,精巧别致的木檐发出几不可闻的微响,似一阵偶然的风,他掠进了珠帘低垂的外廊。

恰逢迦夜回到府邸,院内的侍女皆赶去苑门迎接,趁着空隙他翻进了房内,悬在暗色承尘下观察四周,隐去了存在感,黑衣仿佛化成了建筑的一部分。

陈设并不复杂,虽然桌几器物均精致之极,却也不似传说中的珍器宝玩堆砌。

唯一特异的是相当温暖,一进入即有明显感觉,与北方凛冽的寒风形成了强烈反差,想是整间房烧有地龙,即使主人不在也未曾稍停。

一阁书,一席案,几重素色的纱幔悬垂坠地,凭添了一份朦胧。错金云纹博山炉上盈着袅袅淡烟,显得异常静谧。

玉屏风绘着大朵青荷,一旁支着棋坪,玉石琢成的黑白云子泛着清辉,犹剩半壁残局。纱幔的另一头置着雕工精细的牙床。漆奁幽亮,罗帐半挽,银红的丝衾给房间增了一抹旖旎。

只有一个枕头……心里稍稍静了一些。

檐下的风铃在冬日夜风中轻响,人声渐渐近了。数名侍女拥着迦夜踏了进来,玉指揉了揉额角,仿佛有些倦意,任由侍女替她除下层层冬衣,解去发饰,换上寝衣。最后一名侍婢捧上一方托盘,黑漆盘中的白玉盏雾气弥散,隐散药香,迦夜略微皱了皱眉,端起来喝了下去。

一番洗面漱口的忙碌,侍女们都退了出去。

倚在榻上休憩了片刻,她慵懒的踢开丝履,赤足走入邻室。隔间一直传来水声轻响,想来自是一间浴房。

良久再无动静,室内一片沉寂。

他无声无息的落至地上,踏进水气弥漫的浴室。

汉白玉石的地面光可鉴人,平滑温润。温热的泉水从壁上的玉莲花口汩汩涌出,玉台边的银盘上置着丝衣牙梳,七宝琉璃瓶中盛着沐发涂身的香膏,雾气氤软了剔透焕彩的异色流光。

轻软的银绡网兜着婴儿拳头般大小夜明珠,从顶壁上丝丝垂落,盈散纯白的柔光,波影潋滟,水雾淡淡,恍如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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