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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212)

谢云书勾起亭间纱幕,少了遮拦,风更清凉了许多。

“难得你到我这边坐坐,怎么也不出声。”

“出声哪看得到这幕好戏。”谢飞澜言语无忌。“可惜三哥眼睛太尖,不然我还想多瞧一阵。”

谢云书微笑,示意远处的侍从换茶添果,待香茗继杯才缓缓道。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想和你说。”

“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有话想告诉三哥。”谢飞澜一扬眉,似正经又似戏谑。“三哥先请。”

“前几次要说总被你岔过去,今次算是赶巧。”略为沉吟了片刻,谢云书道。“不为别的,和杭州白家结亲一事我觉着不妥,替你辞了可好。”

谢飞澜没想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一时怔住。

“正好长辈之意未定,此刻推了不算失礼,趁早了结省得来日尴尬。”

“三哥……怎么突然提这个。”

谢云书神色淡淡。“此事因我而起,尽管自问并无不可对人之处,但酿成今日之局多少有愧。拖累你去替我收拾则是错上加错,殊为不妥。就算你不在意,姻缘到底非同儿戏,干脆作罢的好。”

“只为这?”谢飞澜凝视着兄长深遂沉潜的眸子。

望着一苑亭亭清荷,谢云书浅笑。“还有……觉得你们性情并不适合,你无心她无意,这亲结来有什么意思。”

“你怎知我无心。”没想到早被看破,谢飞澜下意识嘴硬。

谢云书好笑。“你当三哥是睁眼瞎子?我本以为你素性风流,但凡美人均不介意逢场作戏,后来才知并非如此,至少对白姑娘……”守礼守得有违本性。

“我还不至于风流到命都不顾。”谢飞澜自嘲,也不再掩饰。“那种女人碰了可没好下场。”

谢云书听出弦外之音。“你是指……”

谢飞澜斜倚亭柱,将日前无意听见的密语悉数说了一遍,本以为兄长必定勃然大怒,却见谢云书仅是默然静听,不禁诧异。

“三哥不信?”

谢云书静了片刻,舒开眉头。“是你所言我岂会不信,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你也在场。”

也……谢飞澜立即明白了症结所在。“三哥当时在?”

“不是我,是我私下伏的暗卫。”谢云书叹了一声。“他一直在左近缀着白凤歌,已将当时的情景密报给我。”

谢飞澜心底一凛,迅速回想了一番,完全不曾觉察旁边另有他人。

“天山出来的人最精潜藏,敛气之术炉火纯青。”谢云书释疑,微微一笑。“他也没发现你在,倒是打了个平手。”

“三哥何时布下的眼线。”意外之余忽生不快,警惕虽是好事,连自家人也不放心……

谢云书知他所想,婉言解释。“我不是提防自家兄弟,但白凤歌素有心结,又与二嫂过从甚密,你三嫂平日看脉取药全系在二哥身上,不能不小心一二。”

到底窒闷难消,谢飞澜淡道。“三哥处处留神,思虑之细令人佩服。”

谢云书不掩歉色。“你的提醒我很感激,我也知道这多少过了些,但她眼下全无防卫之力,性命全系于此,不敢冒半点风险,还望四弟体谅。”

或许多此一举,或许过度谨慎会让亲人不快,却是势在必行。如今的幸福来之不易,不能为一时疏忽而致终生之恨。

“三哥……做得对。”谢飞澜长吁一口气,吐出了郁结。“虽然不服气,但事实证明你有先见之明。”那场窥见仅是偶然,唯有万无一失的预置才能确保必然。

谢飞澜半感叹半嘲谑。“为了娇妻,三哥可算是煞费苦心。”

谢云书笑了笑。“她既托付了我,自然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娶妻如此,三哥委实辛苦了些。”见兄长甘之如饴,他竟是忍不住讥讽。“就不觉得累?”

谢云书只是微笑。“将来你若遇上这么一个人……就明白了。”

他想……他已经明白了。

一池风荷中的水亭,轻纱如雾,若隐若现的两人仿佛神仙眷侣。

嬉戏调笑明明亲狎无间,瞧上去却无半点亵意,只觉柔情无限,诱人神往。

轻嗔浅笑,恩爱愈恒。

犹如鸳鸯交颈,菡萏并蒂,化不开的缠绵情致。

那一袭轻纱翻落,竟像是坠入了心湖。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一瞬间羡慕起亭边的碧叶,能在日光下承托起滑落的如水青丝,触碰那莹白无暇的肌肤。

纤弱的腰身软如细柳,不盈一握的轻柔……

那一刻,风停,水静……心动。

秋苑

青岚不无纳罕。

四哥最近越来越沉默了,时常见他一个人独自发呆。

三哥已说服父亲放弃了联姻的打算,还会有什么问题,难道哪家小姐太难得手,连猎艳无碍的四哥都碰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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