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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57)

只是……

他……不该是这样……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细瘦的手臂绕上他的脖子,螓首轻依胸膛。

“夜深了,送我回房间。”

重重守卫的密室。

男子紧盯着软榻上笔直而坐的女孩,半晌说不出话。

“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我以为你会高兴。”

白生生的手执起壶,不紧不慢的调弄着茶具,动作轻灵柔美,并不因对方的质疑而有半分不快。

“为什么。”他不掩怀疑。“你不像是好心的人。”

“你这么想是好事。”她漫不经心的垂下睫,“我确实不是好人。”

“那你为什么甘愿冒险放了他。”

无声的笑笑,她斟上了两杯清茶,推了一杯至他面前。

“首先,我并不认为是冒险。”袅袅升腾的热气中,她的面容平静而澄定。“比起后面要做的事,这不值一提。”

“我更好奇你计划的目的。”精锐的目光不曾稍离,“没什么理由需要你铤而走险。”

“请相信我有足够的诚意。”她淡淡的回视,“对你也同样有利。”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他的事也就罢了,可后续的……”

“我以为那才是你内心深处所想。”她微微一笑,“你骗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

“容我置疑,你知道些什么?”浓眉一轩,他不动声色的反问。

“疏勒。”

仅仅两个字,男子的眉瞬时颤了颤。

“我听不懂。”

迦夜轻笑出声,捧起玉杯汲取温度,闲闲的道出话语。

“月使何必佯装,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清冷的眉目泛起一丝兴味,“数年前我平莎车之事,陷龟兹之误,无一不有疏勒的影子。早知疏勒王不过是表面恭顺,有不臣之心,却不曾着手重处,月使可知为何?”

“想来雪使思虑长远,非我等所能臆测。”

“西域三十六国我知之甚详,近年所出种种逆教之事,皆有暗线隐伏其间,细细想来,实在不得不佩服疏勒王机谋之深。”

“雪使历年辛劳教中尽知,只是不懂这与九微何干。”男子瞳孔收缩,脸色丝毫未变的淡问。

“当年疏勒连失两位国主,一时风声鹤唳,直到沙朗若即位,谴长子逃入中原,幼子入教为质至今。”

“当年之事,九微也略有听闻。”

“沙朗若即位前为疏勒王弟,生性风流不羁,虽有王邸,却喜流浪混迹于大漠诸国之间,其幼子即是游历时与异域女子露水姻缘后而得,自小长于乡野,直至十岁才迎回疏勒,五年后被送入天山。”

男子默不作声,深刻的五官隐入暗处,神情莫测。

“其子出身寒微,在王府没没无闻,本不足为道。碰巧迦夜偶然得知,沙朗若送子入教中为质的同时,其子之贴身僮仆遁逃无踪,这一点月使如何看待?”

“想是失主加以恋乡,倒也不足为怪。”男子缓缓回答。

“说来恰好,同年月使入战奴营,迦夜曾听夔长老偶然言及月使底蕴上佳,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晋升至淬锋营,令人印象颇深。”茶杯渐渐变冷,她随手搁下,笑得很神秘。“月使可知那位疏勒质子的下场?”

“愿闻其详。”

“质子入教三月,冲撞了枭长老,被错手杀死。”

“不过是个小国人质,枭长老历来行事放纵,人所共知。”

“一年后教中左使谋叛,枭长老附逆,被月使诛杀身亡,也算是天道好还。”

“雪使究竟想说什么?”男子的声音低沉,隐然伏有杀意。

迦夜仿佛不觉,轻松的接口。“我在想倘若教王知晓,会不会如月使一般认为是巧合。”

“雪使若真好奇,何不试试。”

僵冷的空气有如凝定。

半晌,迦夜忽然笑起来。

“月使是聪明人,自然不用把话点透。”她换了个姿势,稍稍放松下来。“如今可信了我的诚意?”

九微眼神复杂,探究般看着她。

“我不明白你处心积虑究竟为何。”

“或许我们想的一样。”

“你不像对权力有野心的人。”

“而你是,这一点足矣。”她坦然直承。“我们所求不一,并无冲突。”

“你想我怎样。”

“策动紫夙全力配合。”

“你已说服千冥?”

“他比你爽快。”纤手拿起冰冷的茶水倒掉,又斟上热烫的新茶。

“事成之后又如何。”没有理会她的薄嘲,他步步思索。

“那是你和千冥的事。”她宛然一笑,执手相敬。“鹿死谁手与我无干。”

“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他拿起杯,却没有饮下去。

“我所求的,无非是事成。”轻啜香茗,她缓缓咽下。“届时我不会参与纷争,你无须过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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