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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71)

足链制作得相当精巧,细带上缀着密密的银铃,稍微一动便有清脆的声响,小巧可爱,悦耳动听,确与她这一身极衬。

他将她抱至扶栏上坐下,俯下身重又系上,链子在纤细的踝上有点松,他耐心的打结收拢。

见她要说什么,他微微一笑。

“很好看,戴着吧。”

她伏在枕上,凝视着手中的银链。

第一次戴这种累赘的饰物,并不喜欢,叮当作响的银铃更是与习性相忌,若是过往,根本不会容许这种东西落在身上。

为什么这一次竟然例外?

久久不能入睡,她烦乱的丢开饰物,转向另一侧。

一阵剧烈的疼痛闪电般划过双腿,她蓦然卷曲起来,再没有心神多想。

他突然从沉睡从醒来。

室内一片静谧,心却跳得很快,无由的不安。

找不出任何异常,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耳畔传入一声细微的铃声,几如错觉。闭目摒息,凝神细听,忽然听得隔室有坠地之声。

他霍然张目,抓起剑冲了过去。

室内一片黑暗。

没有别人,迦夜蜷在地上,婴儿般缩成一团。一时看不出端倪,粗重的呼吸显出异样。

她缩的很小,双手紧紧环抱,指尖掐进了臂膀,流出的血染红了中衣,背心已被汗透,脸白得发青,绷得像一条被刺穿身体的鱼。死死咬住唇,痛得几乎昏过去,却没有一点声音。

“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他环住她,用力扯开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肌肤冰得让人发慌,所触尽是冷汗。

刚一掰开,她又蜷起来。

再控制不了,大口大口的喘息,咬破的鲜血从嘴角渗出,险些痉挛。

“我带你去看大夫。”

刚抱出几步,她用力推开他,从怀中滚落下来,撞得一声闷哼。

“迦夜!”臂肘浮出一块青痕,她勉力摇头。

“……我……没事……”牙缝中挤出的声音抖如落叶,她再忍不过,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

他蓦然发现了异常之处,她所有动作都是上半身,双腿一动不动。

撕开裤管,幼细的腿令人惊骇。

青色的经脉暴出,像无数条小蛇蜿延在腿面,触手烫热,肤色透紫,如暗地隐伏的熔岩,能感觉到手下的肌理颤缩,足尖到大腿俱是如此。

“……你的腿!”

看着她痛苦到极点的脸,他心悸而慌乱。

“……不用……大夫……忍……就好……”她困难的挤出声音,伸手推他。“……你……出去……”

他没有离开,紧紧抱着她,制止她一次又一次自伤。

漫漫长夜成了难熬的折磨。

她辗转挣扎,始终不曾喊过痛。

待剧痛终于平息,整个人如水里捞出来一般,筋疲力尽。

感觉怀里的人渐渐放松,他也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缓下来。

迦夜的腿恢复如初,血管经脉都隐入了肌肤之下,仍是莹白如玉,纤细秀致,全无发作时的狰厉。

汗把秀发印在了脸上,他替她拔开,迦夜虚弱到极点,呼吸都似极耗力气。一夜凌迟般的痛苦过去,憔悴了许多,嘴唇都干裂了。

闭目半晌,她勉强挤出话语。

“……出去……让我休息……”

他看了看床铺,俱已被汗浸得潮湿,索性抱起她回到自己房间。天已大亮,街市有了人声走动。

唤人送来了一桶热水,他试了试水温,小心的将迦夜放入,冰冷的身体被热水浸润,脸上逐渐缓过了颜色。

白色的中衣被水一浸几乎透明,他背过身听着水声。

“若是好了唤我一声。”

或许恢复了些力气,迦夜的答话不那么断续了。

良久,听得水声哗响,继而扑通一声。

他顾不得尴尬转身趋近。

大概是想自己走回床边却腿脚不灵,迦夜狼狈的摔在地上,懊丧而气恼。襟口微开,呈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如丝般柔滑的肌肤,还有若隐若现的……他定了定神,抱起她置在榻上,头偏至一边。

“把湿衣服脱下来。”

她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依言脱下湿淋淋的衣物,扯起了被子覆住身体。温热的手按在额头,疲倦不可遏制的袭来,迅速堕入了无梦的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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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的时候,抓伤的臂膀都已上过药,散架般的身体仿佛重新拼凑了一遍,与平日的感觉相同,初时的衰弱无影无踪。

他不这样认为,扶起她喂着温好的粥,眼神藏不住担忧。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沉睡的时候他请过大夫,却完全诊不出所以。

“旧伤复发。”香糯的粥滑入喉间,唤起了饥饿,他却停下了手。

“你一天不曾进食,慢一点。”调羹拔弄了半天,他才喂了下一口。“我不记得你有这种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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