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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寻欢作乐(76)

当那一箱箱的属于娃娃的记忆都被带走以后,这个房间就剩下我了,我孤零零的站在一片废墟中,哭不出来,想要像狼一样哀嚎却被压抑着,我现在就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瓶,里面的气体冲撞着要出来,可是偏偏被堵上了瓶塞,我难受的不行,闷的要死。

等一切都收拾干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的时候,伯母似乎才看见我,她用手帕擦着眼泪,叫伯父去车子里拿一样东西给我。

伯母拉着我的手说:“遥遥,小萍一直在说你,说你对她多好多好,而这几个月,都是你在帮忙,苦了你了孩子。都是我们家小萍不争气,怎么就……”

我咬着下唇,摇头,伯母把一本巨大的相册交给我,说:“小萍说要给你的,谢谢你的照顾,她说,有一件事情拜托你,求你一定要答应。她就是这样任性就是死了也不肯安分……我当初干嘛拼死拼活要生下她,就为了气死我么?这个虐债啊。”

伯父抱住伯母,让她靠在他的肩上哭。我记得娃娃说她没有爸爸,那男人也许是娃娃的生父,也许是一个爱伯母的男人,背后,有着无数的故事,而我,无权去窥探。

伯母在走前,说了娃娃的遗言,却叫我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伯父告诉我,娃娃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将几天来偷偷藏起来的安眠药一口吞下。当伯母回来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那天那个时刻,伯父和伯母在城市的另外一边,伯父刚刚和前妻办理好离婚手续,在民政处和伯母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我站着看着那辆车开走,把娃娃都带走了,除了我手中的相册,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遥遥,当我还活着,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别告诉他们。我知道我很任性,但是,就再让我任性一回,以后,再也不会麻烦任何人了。】

娃娃的确是个任性的人,自私自利,她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走了,把一大堆的事情扔给活着的人,她把什么都看的那么简单,却不知道,活着的人要用怎么样的心态去恢复已经支离破碎的生活。走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还有继续活着,等待时光治愈那伤口。而我,要背负着她的名字,活下去。

我也回学校了,那房子已经空白了,成了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的物体,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两个月前,我来的时候,带着我的一个大的编织袋,带着我的手提电脑,现在,我回去的时候,如数,可是,却觉得我自己似乎已经失落了很多,一个巨大的缺口在我看不见的背后,安静的时候可以听见自己的身体在漏风,那个缺口一直都存在。

严烨有问起娃娃,用那么凶狠的语气质问我,他知道了娃娃退学的事情,却怎么也联系不到娃娃,伯母搬家了,他傻傻的在门口坐了一天一夜。娃娃似乎从人间消失,而我是唯一的知情者。现在,我是她的爱人,她肚子里的照顾者。我跟他打架,无数次的挑衅和被他挑衅,我的话永远都是那句:“她回去了,我们在一起。不要你们管,你照顾不了她,我照顾她。“

严烨发红的眼睛像恶狼的眼睛,我看着爽快,看着心痛。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从当初走到这一步,短短的一年多一点,就一切都变了色了,一场狂风席卷,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我们都是一群白痴,在为了一个已经走了的任性的女人相互争斗。

那时候是我在校队练的最勤快的一年,我发疯的练就是为了打倒严烨,我看他看的恶心我想杀了他,用我自己的拳头和脚,狠狠的踢死他。我羡慕他,他什么都不用知道,无知的人幸福。知道所有秘密的人,注定背负着包袱。这,都是娃娃给的。

娃娃的遗物就是那些照片,一年中我们拍下的四个人的照片,零零碎碎的记忆,有些是我们记得的,有些已经遗忘的片段,我一个人翻开来看,看着我们已经过去不复存在的回忆。

开始的时候,我和叶子,我们靠的很近,我搂着叶子的腰,有时候还会亲她,做出暧昧的动作,叶子的眼睛是透明的光芒,她笑的很灿烂和轻松,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很快乐,肆无忌惮,疯狂的挥霍着。我们四个人并排在学校的池塘边,拍下了那张照片,娃娃在我身边,斜着头,笑容傻傻的,天使般的无暇,那时候严烨很干净,没有胡须,没有留长发,身上也没有女人的香水味,他搂着娃娃的肩膀,至始至终看着娃娃。那时候的叶子牵着我的手,靠在我身上,她对着镜头笑,自然美丽,她的头发有些披散在我的肩上,我记得那时候,她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时候的我,无知白痴,把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大大咧咧的笑着,留着刺猬一样的小平头,跟男生一样。那时候,叶子总在抱怨我让人误会害得她找不到男朋友,那时候的我总说叶子叶子你真好你做我老婆吧,那时候娃娃总说石头做宠我石头什么都听我的,那时候严烨总说,遥子你他妈的给我滚远点。想起来,那时候我们都很干净,年轻,无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