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到的惊讶不亚于亲眼看着我爹把我卖掉,我唯一的想法是眼前的人不是太后根本不是太后也许是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宫女,但是我相信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一样的女人更不可能两个女人都那么丑。
我死心了,对自己说,是的,这就是太后。
她又开始跑了起来,拿着风筝小步跑起来,风筝摇摇晃晃离开她的手,飞到半空中,像一个喝醉酒的胖子,连路都走不稳,风很小,它飞不高,太后也跑不快,控制不住那线,好不容易等它飞到了半空中,朝我这边飞过来,在我眼中不断放大,最后直接挂在我面前的树干上。
在那一刻,我仿佛看见陨石降落,眼前的风筝比陨石更加稀罕。
那只小小的制作粗糙还写着诗的风筝缠在树干上,尾巴随风摆动。
我低头对上太后的目光,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完蛋了,这次可不是什么杖刑那么简单,没准直接就是抹脖子的。
在我看来,这比窥见国家机密更加要命,因为这是太后的秘密。
太后站在树下仰头看到了我,我冲着她假笑,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她会直接说出一句:“来人,拖出去宰了。”
脑袋还停留在我的脖子上,她没有叫来人把我拉出去杀掉。
我们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树枝上摘下了那只风筝,然后一跃而下,从上面跳了下来轻盈地落在她的面前。
她倒退一步,被我突然冲下来吓了一跳。
我把风筝递到她面前,她没有收。
我露出傻笑,说:“妹妹……小鸟……要飞起来……”
我这是学我们家看门的二傻子的,自认学的有模有样,比真傻还要傻。
太后穿着最小号宫女的制服,整个人也显得很小,宫女的衣服不像她自己穿的衣服那么合身,不朴素但是不够档次的衣服也掩饰不住她身上的贵气。
她只是用薄凉的表情面对着我,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做出杀人灭口的举动来。
我想我应该更傻一点,所以我掏出了胸口藏的馒头,绊了一块给她。
她没拿,我就塞自己嘴巴里,吃了好几口,吃得满脸都是渣,等我再度给她以后她才接过。
我说:“好吃,大馒头好吃。”
她皱起细长的柳眉,张开樱桃小嘴就咬了一小口,嚼了一会儿,眉头松开,才吃第二口,这次咬的比之前大了一点。
我想自己的命是保住了,她不知道我其实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我知道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就这样吧,她在我眼前是一个丑的见不得人的宫女,我在她眼里是一个傻乎乎的太监。
我们两人就坐在石阶前吃馒头,她应该是饿了,我看得出来,在用膳的时候她都没有吃几口,都让那个太监吃掉了,太监吃撑了还怨我。我这不是郁闷吗。
想着我又多咬了一口,拿着剩下大半个馒头一边看着她一边啃着。
这些时间里,她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的,面无表情地吃着馒头,妖妈做的馒头本来就很大,何况她每次都咬的很小,也许可以吃一整天。
“妹妹……说话……”我咬着舌头装傻子。
她摇头。
什么意思?我试探性地问:“哑巴……”同时关注着她的表情。
她点头表示是的。
我心猛地一抽,想那之前几天里跟我说话的人是谁?后来一想,她大概是怕我知道所以才骗我的。
我就当她是哑巴吧,希望她也能把我当傻子,我们两个在这里见一面是误会,等回过头就再也不见面吧。
在她吃馒头的时候,我继续爬上墙,爬上树枝,把上面的风筝都摘了下来,这些风筝有的新有的旧,有些经历了风吹雨打已经没了颜色,有些看样子是刚挂上的,还新鲜的很。
我把风筝抱到她面前,她看着风筝眼底写着难受。
然后我看着她把风筝拿过来拆了,动作疯狂,像在泄恨。
看到她的手被竹篾子划出伤口,不知道怎么我觉得这个画面真碍眼,她一个娇贵的太后一定不知道竹子削薄了以后几乎跟刀子一样快,我从她手里把几乎散架的风筝拿过来,没几下就把风筝折成好几截。
“呵呵,我来,好好玩。”我说着,已经替她把所有的风筝都折地粉碎。
地上到处都是破布,她看着这些东西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很难过。
我都已经感染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霾情绪。
我在想这是干嘛啊,风筝不是你想拆,想拆就能拆的,说拆的是你,不高兴的人还是你。
放风筝
女人心海底针,也像四月的天,说变就变。
本来我就没打算去想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爱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