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帝国志(151)

如今，两个年轻人已经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军中将领，最为他们感到欣慰的还是嬴风这个“伯乐”。

“老大，你交给咱的任务真是简单呐。”狄青霖说完一句客套话，立时就现了原形，语气夸张地大笑道：“你们是不知道！那群百越猴子派出的所谓‘奇兵’纯属小儿科，一进山里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让老子的兵一堵一个准儿，吓得这帮猴子们叽里呱啦净说些鸟语，老子一个大耳瓜子打在他们头领那张黑脸上，直接就把他后槽牙打飞了。别说，这一巴掌下去，别的猴子就都跟着老实了！”

他没正形儿的话引得在场文武官员一阵大笑，甚至嬴风自己都跟着忍俊不禁：“好你个臭小子！百越人好歹也是人，别总‘猴子猴子’的乱叫，叫多了容易轻敌。泽西，国境线那边情况如何？”

魏泽西此时才沉稳地开口：“回禀将军，属下于达坎、犀浦一代发现了南部百越叛军踪迹，令人担忧的是，他们有些人甚至是隐匿于我境内普通山民家中，即使发现形迹也无法及时抓捕。属下以为，境内部分表面上已归化我朝的山越人恐有里通外国之嫌。”

“嗯。”嬴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起来：“你打算如何处理？”

魏泽西躬身施礼，道：“边境秦人、蛮人混居，百越兵擅长游击和山地作战，万一战事起了，那些仍留在混居区的秦人百姓不但可能被误伤、更是我军未来全力作战的最大心理和道德障碍。因此，属下以为，应当尽快将边境秦人和越人分而治之，然后集中越人予以管控。”

嬴风若有所思，不置可否。她转过头来看向狄青霖：“青霖，你怎么看？”

狄青霖挠了挠头，皱了皱眉：“我怎么知道，这种复杂的事情咱一向听魏兄的，他是聪明人！”

魏泽西垂首，道：“狄少将过奖了。魏某不才，也想听听狄少将高见。”

“……”狄青霖似乎做了很艰难的抉择，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我觉得吧，理论上这么做没毛病，但是有一点别忘了：那些秦人边民本身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狄少将所言确有道理。”魏泽西温润的双眼微微张大了些，讶然道：“此前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考虑到未知的变数过多，所以颇多顾虑。敢问少将如何考虑的？”

狄青霖大笑：“我说老魏，你能不能别这么文绉绉的，听得咱头疼！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边民剽悍勇猛不逊于军士，而且常年居住在此，对地形十分熟悉。万一真的开战，那么这些百姓岂不是我军最大的助力！”

“青霖说的非常好！”直到这时，嬴风才发表自己的看法。她赞赏地看向那红衣张扬的青年，微笑道：“而且，直至目前为止尚无明确的叛乱迹象，若轻易迁徙边民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但是，”视线又落在始终保持着淡然的黑衣青年身上：“泽西的这一想法却与我不谋而合——尤其是在未来处理秦、越两族关系和百越乱象上面，这是一种很好的思路。”

魏泽西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复杂。嬴风温和地说道：“你们二人是我嬴风现在、也是将来在军事上的左膀右臂，更难能可贵的是，两位都是有勇有谋的大才。本将军希望你们之间将来能有更多的协同合作，只有如此，我们的滇军才能建成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才能更好地拱卫朝廷、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和厚爱！”

“末将遵命！”两人一起肃然躬身行礼。

嬴风摆了摆手，道：“泽西继续盯紧南部边境，青霖回防，其余人等各司其职。散会。”

她的目光落在遥远的东北方天际，心里默然念道：山雨欲来，黑云压城，为之奈何？明哲保身，抑或随波逐流？

结束了朝会，嬴风原本的困意却又猛烈袭来。她打了几个哈欠，推开侍卫们的搀扶，独自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头扎进枕头里。

一切分明都在逐渐走向正轨。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势力、心腹、能臣、领地，也“霸占”了玄天大陆第一美人的身心，可为什么，内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空虚和恐惧，如今反而却愈发浓烈了？

她忽然想到了萧淮、苏澜，然后是白夫人、沈绾，甚至是素未谋面却为她付出了一切的柳弈秋。

他们，都不在了啊。

无论是友人也好，敌人也罢，时间能够消弭一切事物存在过的痕迹。没有什么，是比时间更残忍的了。

既然人生下来就要死，为什么当初还要出生呢？既然拥有的注定要失去，为什么当初还要执着去追求？她忽然迷茫了。

正当她陷入回忆无法自拔之际，一道修长的人影遮住了她面前的阳光。嬴风抬起头来，正对上沈慕归温润的眉目，也看到了他手中提着的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