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帝国志(186)

自燕国被墟海对岸的西方列强侵略以来，来到本国的外国人何止成百上千人，又有几个真正因为这种理由而被驱逐出境的？就算是年幼如萧子业，也本能地意识到自己所最喜欢的“霍叔叔”这次是被燕国朝廷针对了！

“……臭小子。”

孰料，嬴风却只是淡淡地说道：“老子让你好好读书，你却非舞刀弄枪。这也罢了，身怀利器，杀心即起，这没什么；可你的杀心，却仅仅停留在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了！子业，我将你视若己出，从小就作为继承人培养，你却只会效仿市井之徒逞那匹夫之勇，你——就是这么报答为父我的？”

“孩儿知错。可是，孩儿万万不想看着他死！”

萧子业被她训得抬不起头来，可还是硬着脖子反驳。这些年来，他一直很怕嬴风，因为畏惧嬴风，反而更加亲近性情温和、对他关爱有加的霍叔叔。

……如今，该称他“沈叔叔”了啊。

“你知不知道沈慕归为什么当初束手就擒！”

嬴风一声怒吼，吓得萧子业小脸瞬间煞白。一旁的冼普见插不进话又很是尴尬，这时也悄悄地退了下去。只听嬴风冷笑道：“萧子业，你给老子记住！之所以我们任人宰割、连自己在乎的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正是因为我们太弱了！实在太弱了！！”

当时，她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去买通上京的达官显贵、甚至说服徐莲劝动了燕城说情，却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高昌又出了幺蛾子，反倒迫使徐煜与高昌、拜火教勾结一处、合起来算计沈慕归，也顺道算计了她！当沈慕归被送回高昌的消息传来之时，她整个人都懵了，然后才痛心疾首、如梦方醒。

于是，她今天索性把所有的话一起说了出来，让眼前自己钦定的下一任西南将军永远记住今天自己所受之屈辱：“若我西南军政府实力足够强大，犯得着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么？犯得上忍辱负重夹缝求生？犯得着只能通过些蝇营狗苟、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来‘曲线救国’吗！只要有了绝对的实力，打过去、碾压过去，就算是一脚踹在徐煜脸上，就算灭了燕国，他又能奈我何！”

“你一定要记住今天为父的话，记住今天的教训、耻辱。”她合上双眼，惨笑道：“西南军政府的未来乃至秦人的未来，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战争来的总是非常突然——因为身居高位者虽总是深思熟虑，但偶尔也会有冲动的时候。

比如说，嬴风。

对于远在上京的维新党党魁陈武来说，这位一直以来谦恭、谨慎的女性军阀忽然向他提出要在近期举事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非常匪夷所思了。如今徐煜身后站着西北、东北两大势力，她区区偏安一隅的西南军阀有什么底气跟这样强悍的对手叫板？

可是，面对西南军政府派来上京的特使，陈武却面容平静答道：“可以，我需要向同志们解释一下其中原委，再给您答复。”

“陈先生果然爽快，希望我们第一次合作愉快。”特使笑了笑，道：“还请先生不必担心军备力量方面的问题，这一次我们西南军政府在军事投入上定会不遗余力。”

“这就再好不过了。”陈武点头表示赞许，道：“我党也会竭尽所能寻求外援，争取毕其功于一役。”

将使者送走，维新党总部随即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会上，很多骨干表示不解：“西南要造反，我党正可以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何必掺和进去？”

“错了，大错特错！”

陈武摆了摆手，用钢笔敲了敲墙上挂着的燕国地图，道：“嬴风为何在这时要主动出击，大家以为，她真的只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吗？当然不是！”

钢笔从西域和燕国边界一划而过，他大声道：“因为如今，燕国朝廷再也无法掣肘她的行动了！不管拜火教会如何处置亚罗斯，都已与燕国无关、也脱离了嬴风的控制——如今这位做事畏首畏尾的女将军，终于能放手一搏了。而西南军阀与燕国朝廷一旦开战，西北军阀的态度就很关键了，因为杨怀忠手里握着燕国最强的新式军队和新式武器！”

“可咱们又怎么知道杨怀忠的意思……”

“大家请看这里。”

说罢，陈武从厚厚一摞文件中抽出一张纸，道：“这就是前几日杨将军发来的信报。如今徐煜容不下他，反倒逼得他也站在了我们这一边。如今，有嬴将军打头阵，我等只需配合举事即可，剩余的事，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此后一月之内，燕帝国内乱四起：先是嬴风先以“洗刷国耻、夺回失地”为名号自凉州起兵，将留守的淮南燕国守军尽数屠戮、剩下的殖民洋人则一个没动，大军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顺利无比。燕城这时也终于慌了，要求徐煜出战，可徐煜却对皇帝的诏命视若无睹，只是象征性地派出西北军迎敌、同时加强上京的守备，自己则避不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