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帝国志(73)

沈绾失声道：“可我已经解了他的‘极乐’啊！”

“毒药虽解，可中毒时间太久了，毒性早已深入骨髓，岂是说拔除就拔除得了的。”刘大夫叹了口气：“他本就已被堂主你所说的那个劳什子剧毒折了不少寿数，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是我，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了。”

“我不想让他死，不想让他死的……”她无意识的自言自语。刘大夫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自作孽不可活，嘴上却毕恭毕敬道：“属下劝堂主一句，赶快叫人用温水给他擦擦身子，现在一点小病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如果需要，属下明天再来复诊。”

“行了，你回去吧。”不耐烦地将刘大夫打发回去，沈绾让其他几个属下把他抬回住处，愣怔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也跟着飞奔回去。等她赶到的时候，那几名下属正和沈慕归一起围坐在水池旁边——显然，他是在路上醒过来了。

“堂主。”几个属下本来跟眼前这金发绿眼的美人说着话，一见是她，便都讷讷地噤了声。

沈慕归也看见了她。他的嘴角仍在流血，可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意：“我没事了。这里有他们在，你回去休息吧。”

面对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发脾气的他，沈绾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如果他憎恶、仇恨她，她反而还会更舒服些，可如今她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憋得难受，又无法发泄。

沉默半晌，她才道：“你们都下去。”

“……”几个属下心里着实想陪着眼前这金发碧眼的大美人儿多待一会儿，哪怕是假借为他清洗身体的借口。这些天来，他们听从沈绾的命令没少折磨他，可这位美人却没有对他们有过一句咒骂或怒斥，甚至都没有过带着恨意看他们的时候。人心都是肉长的，原本他们之间也没什么私仇，时间长了，几人心里的天平都不由自主地倒向了沈慕归这边，只是嘴上不敢说罢了。可沈绾既发了话，他们也不敢忤逆，只得不舍地多看了沈慕归几眼，才退了下去。

沈绾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施施然走过去，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也笑了：“现在你手上没有铁链锁着，是不是很想逃走？”

“是。”

没想到，沈慕归居然承认了。他疲惫地看着她的脸，道：“没有人会喜欢无休止的痛苦和折磨，我也不能例外。”

“不错，所以你为什么不逃走呢？”沈绾冷笑道：“他们都对你说了吧，我现在就是个变态、疯子，专门喜欢折磨男人，尤其是你这样好看的男人！上次我打断龙五腿骨的时候，他看向我的眼神可比你的有意思多了；可惜后来被嬴风搅了局，所以他断了我一条左臂泄愤。这才是人性，人性就该以怨报怨，不是么？”

第45章 禁庭春昼（二）

对于她的“自曝”，沈慕归并未感到惊讶，只是平静道：“阿绾，我没有恨过你。”

他忽然说了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可沈绾却听懂了。她难以置信道：“你……不恨我？”

“当然。”沈慕归温声道：“而且，我还要带你回家。”

沈绾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湿润，但也只是这一瞬，因为下一秒她就恢复了原来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冷笑道：“漂亮话我听得多了，你以为我还会感动么？沈宴，早在十岁那年我就失去了一切！时至今日，你又拿什么带我回家？！”

说罢，她拿着用水浸湿的浴巾，将他头发上、脸上、身上被冷水浇过的地方逐一擦干，柔声道：“我的美人哥哥啊，你本在云端之上，而我却身在地狱。如今能把你也拉到地狱里陪我，我又怎会舍得再放手？”

思绪被窗外的歌声和笑声拉回现实，她怔忡着改口道：“其实我是在为七日后的庆典提前准备一下。”

沈慕归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感兴趣：“庆典？”

“突厥人最近连续打了好几场胜仗，总要庆祝一下。”因为对政治并不敏感，沈绾也不怎么避讳跟他提起突厥王庭的事：“听白夫人说，燕国有可能也要与突厥联合对高昌宣战了，所以苏丹特别高兴，为了嘉奖白夫人，他还特地从燕国请了戏班子，准备在庆典上也安排几支秦人的歌舞，以慰藉夫人思乡之情。”

“方才那曲‘禁庭春昼’，也是其中之一？”

“是的。这首曲子你也很熟悉，对吧？毕竟是萨拉阿姨最擅长的舞曲。”想起小的时候那个容颜绝世的西域女子在父亲面前所跳的那支舞，沈绾面露向往之色：“那个时候，萨拉阿姨就是我眼中的九天仙女，不仅人美心善，舞姿也是举世无双。”